羅拾外傷不輕,臉上的血腫還沒消退,一只腿還打着石膏,他靠在牀頭升高的病牀上,看着牀邊苦苦哀求的人片刻,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白紫萱撲過去再抓住,就像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看着羅拾聲淚俱下。
“哥哥,你要相信,我心裏真正愛的人一直只有你一個,只是我從小缺愛,怕別人對我都不是真心的,經歷了這些我才真正明白,真正愛我的人也只有你。”
羅拾嘴角扯了一個笑容,“我憑什麼經歷了這些,還信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
“你不信我了?”白紫萱滿臉絕望,“那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我證明給你看,哥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跟你證明我全心全意愛着的人只有你……”
羅拾寧願她不是現在這樣滿嘴謊言的樣子,而他以前怎麼就覺得她這個樣子純真而可憐呢?
他再次抽出自己的手,看她那張依舊漂亮,但卻陌生到令他不想直視的臉,“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以後你的事別來找我。”
“連你也不要我了嗎,哥哥你不要丟下我。”白紫萱趴在羅拾的牀邊哭得肝腸寸斷。
陸星辰想起事後第二天,她跟厲臻喫早飯時厲臻問她:“你怎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說:“我知道是因爲白紫萱。”
厲臻觀察了她的表情片刻說:“我以爲你會罵我多管閒事,去救不該救的人。”
她說:“你管的羅拾又不是白紫萱。”
厲臻不由嘆了口氣,誰都看得出來羅拾此舉衝動而不計後果,退一步說,哪怕要救白紫萱他也不該這麼魯莽,但人的感情本來就不能用理智去論對錯。
而每個人對感情與情緒的應對也不一樣,就像羅拾跟王冠宇,兩人選了完全不同的方式。
而不管羅拾選怎樣的方式,他也不能放任着他不管。
“羅拾的家庭跟經歷比常人複雜,幼時母親身患絕症,父親在這期間交通肇事後自殺,再到母親治癒復發身亡,他揹負父母的債務寄人籬下飽受虐待,性格其實比尋常人敏感,脆弱又強硬。
在這樣矛盾的性格之下,他既不相信親情與家庭同時又渴望擁有。
他確實把我媽我弟弟妹妹當自己親人對待,但這其中包含了他一直存在心底的報恩心理。
所以可能,他在把我們當成親人的同時,又多了一些羨慕與遺憾,我們終歸不是他真正的親人。
當他下定決心要娶白紫萱時,已經不僅當她是自己的女人,也當她是自己的親人,所以除了愛她之外還對她心存責任。
常言說喜歡一個人無法控制,血緣無法選擇,而白紫萱在羅拾這把這兩項都佔了,所以,他被背叛的時候其實比其他人更痛苦,可讓他看着白紫萱被欺負甚至可能會死,他心裏又絕對做不到。
我救不救白紫萱,羅拾都不會說我的不是,但如果白紫萱出事,可能會成爲繼他父親那樣拋下他,親戚那樣棄養他之後,又一件壓在他心裏一輩子的事,我不太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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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臻或羅拾的不忍心陸星辰能理解,只是他們的於心不忍最終換來什麼呢?
陸星辰看着羅拾病牀邊,企圖用哭聲與求救聲挽回羅拾的白紫萱。
“如果你也不要我,我真的會死……”她面上的懺悔與痛苦,加上飽受凌辱虐待後的身體,讓她彷彿能在羅拾面前如同泡沫碎掉。
可羅拾沒有鬆口的意思,她自己放開了他的手,跪坐在病牀前擡手掩面,哭得肩膀不斷顫抖。
“我知道我不值得原諒……何況你還親眼目睹了我被那些禽獸凌辱,肯定覺得我不乾淨了,你更加不會再要我,但是哥哥,與其不能再愛你,我還不如現在就去死……”
咔嚓,陸星辰擰開病房的門。
牀上的羅拾跟牀下的白紫萱都看了過來。
陸星辰目標很明確,大步走到白紫萱的跟前,左手揪起一臉梨花帶雨的人,右手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
她力氣本就不小,何況這巴掌還不遺餘力,白紫萱被打的頭重重一偏,臉上不管是梨花還是雨的都被打飛了,她只覺得腦子被打得發矇,臉先是痛接着就熱辣辣起來,她紅着眼不可置信看向陸星辰。
可拽着她沒放的陸星辰面色跟眼神冷漠,她驚慌地扭頭看病牀上,臉上微微露出詫色的羅拾,“哥哥……”
啪!陸星辰再一巴掌把白紫萱到嘴邊的求助打得稀碎。
白紫萱這次眼冒金星,嘴角也滲出了一絲鮮血,知道遇到了求不動的硬茬,她眼底冒出了恐懼,身體本能地推陸星辰。
陸星辰嫌惡地不等她反抗,一把鬆開揪着她的手。
白紫萱噗通跌回地上,擡頭驚恐地看着居高臨下看着她的陸星辰。
陸星辰往前跨了一步。
她手腳並用往後蹬着逃,生怕再被揪起來打。
陸星辰只伸手把牀邊的椅子拉過來,也不看羅拾,就在他病牀旁坐下看着地上的白紫萱,低聲問:“腦子清醒了嗎?清醒了把剛纔跟羅拾說的話給我再說一遍。”
她臉上沒有特別表情,甚至漂亮得不可思議,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擊穿人心臟似的,白紫萱心臟撲通撲通恐慌地跳動,心理防線也在這樣的目光下一寸一寸潰敗。
她想逃離這裏,但陸星辰就在門口的方向,像尊魔神似的,她不覺得自己能跑得掉,所以本能把希望又寄託在羅拾那。
可她剛想轉頭,陸星辰作勢要從椅子上起來,她一把抱住頭縮在牀邊縮成一團:“不要打,我知道錯了……”
陸星辰卻只是調整了一個坐姿,俯下身手肘撐在膝蓋上,看着地上的白紫萱如同看待一只作秀的螻蟻,也不出聲。
白紫萱慢慢鬆開抱頭手,對上她冷厲的眼神,一把從地上爬起來將坐改成跪的姿勢,看着陸星辰喊着:“對不起星辰姐……”
“我向來覺得,打人巴掌除了暴力之外還帶着不尊重與侮辱,所以剛纔我想過打你兩拳,但想了想你也只配挨巴掌。”
陸星辰坐直身子,面無表情看着她。
“你剛纔怪羅拾,說他親眼目睹了你被那些禽獸凌辱,覺得你不乾淨了所以不想要你,我現在問你,你跟羅拾在一起的同時,跟王冠宇與張堯交往算什麼行爲?”
白紫萱面色一白,“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就告訴我,你這逼不得已算不算禽獸?”陸星辰話說得很直接,不帶任何同樣身爲女性的含蓄與同情。
白紫萱在她的強硬威逼下,哇的一聲大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