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溫易棣便將神醫帶到了太子的面前。太子遣散了身邊的人,只留神醫一個在屋裏。至於溫易棣,也讓他在門口守着,隨時關注屋裏的動靜。
換做以往,太子殿下自然會懷疑,神醫爲何恰好出現在永安城,又恰好準備了用於封閉五感的銀針和中藥。可此時的他,整個人被死亡的恐懼所籠罩,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太子與神醫在房裏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等到夕陽西下,等到天徹底黑了下來,那扇緊閉已久的房門才緩緩打開。
溫易棣連忙走了進去,發現太子面色紅潤地坐在屋裏,同神醫和顏悅色地說着話。見溫易棣來了,太子更是衝着他笑了笑,主動道:
“溫大人,你今日可是辦了件大好事。神醫這一出手,我頓時就覺得身上舒服了許多。”
聽了太子的話,那神醫在一旁適時插嘴道:
“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太子您如今封掉了嗅覺,身子的負擔就小了,自然會覺得舒適許多。”
聽到這話,溫易棣的眉毛微微揚起,對太子捨棄嗅覺的決定絲毫不覺得意外。只可惜,他覺得身子漸好,可不是捨棄嗅覺的功勞,而是神醫在他身上偷偷下了猛藥。
沒有了嗅覺,溫易棣就能安心地在太子寢宮的薰香里加料,不必擔心被他察覺出什麼。
“太子殿下,這真是一大幸事啊!恭喜恭喜!”
“哈哈哈哈哈,神醫和溫大人放心,本太子定然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
那時的太子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怎樣一個錯誤的決定。當他躺在牀上,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身子也不能動,只能依靠聲音判斷周圍的情況時,才意識到死去也是一種幸福。
就在溫易棣忙着給太子下套的時候,許世歡那邊也沒閒着。她派去跟蹤二皇子三皇子的探子,終於傳回了消息。
原來,得知了三皇子患上懶漢病之後,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就開始猶豫起來。身爲一國之君,豈能沒有子嗣?若不是段青蓮肚子裏還有個不知性別的孩子,他們怕是要徹底放棄三皇子了。
相比之下,李雲峯的處境就要好的多。多年以來,李雲峯對外一直裝出兄友弟恭的模樣,雖然減少了皇上的猜忌,卻也勸退了不少想要支持他的人。
誰知,這次李雲峯處理溫家一事,展現出了自己狠辣的一面,表面上看破壞了他一直以來維持的人設,卻也給他帶來了一定的好處。
“主子,原本支持三皇子的那些人,要麼繼續觀望,要麼轉到了二皇子那邊。這幾日,二皇子已經開始和那些人偷偷接觸了。”
聽到這一消息,許世歡眼中一亮,顯然已經有了主意。她壓低了聲音,囑咐了手下幾句。只見手下臉色一變,一臉驚訝地望着許世歡。
“照我說的做便是。”
許世歡認真說道,話音裏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待手下離去,她才擡手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輕聲嘆了口氣。
回永安城以前,她曾跟外祖父關老將軍嚴肅地談了一次,關家軍日後該何去何從。眼下,皇上還用得上關家,尚且能留下關家一命。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可日子久了,以她對皇上的瞭解,定會做出那卸磨殺驢之事。所以,關家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得儘早爲自己想一條退路。
聽外祖父的意思,是想養精蓄銳。如今,絲烏國那邊的王室已經名存實亡。真正掌握話語權的,是程懷遠帶過去的那幾個人。
“如果皇上真要對咱們下手,咱們大不了跑到絲烏國,再也不回來便是。但皇上若是還容得下咱們,咱們也不能做出那大逆不道之事。”
外祖父的想法,許世歡可以理解。他年紀大了,不願意再冒如此大的風險。他只希望一家人能活的好好的,逢年過節可以見上一面。
可許世歡心裏清楚,這樣並不是長久之計。且不說她在那本詭異的話本子中看到的情節,單說如今的情況,那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二皇子,就不可能賣他們這個面子。
與其眼巴巴地等着,等着那二皇子爬到皇上的位子,再對他們動手,倒不如先下手爲強,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什麼大逆不道,什麼不合禮義。說到這皇室血脈,他們家裏又不是沒有。仔細說來,溫易棣既不像太子那樣,沒有健康的好身體,又不像二皇子,有龍陽之癖,更不像三皇子,連生育的能力都沒有。
打着溫易棣的旗號,關家軍無論做什麼,都會變得名正言順。若是讓他坐上皇位,關家和許家都會覺得安心許多。
可是,依照溫易棣的性子,別說什麼皇位了,就是讓他認祖歸宗,他都沒有太多的動力。因此,許世歡只能將計劃藏在心裏,再徐徐圖之。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徹底斷掉李雲峯的路。說到底,溫易棣會遭遇這種事,罪魁禍首除了太子之外,還有他李雲峯。
長公主一家將他從冷宮接出來,給他好喫好穿,教他讀書識字,讓他體會到此前不曾體會過的親情。可遇到危險的時候,先是駙馬爲了掩護他而丟了性命,後又有溫易棣被他狠心拋棄。
看在長公主的份上,溫易棣顯然心軟了。他不想讓長公主知道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也不想讓長公主知道李雲峯對他究竟抱着怎樣的心思。
可是,這口氣許世歡咽不下。只要他李雲峯依舊能出現在長公主府,溫易棣就永遠不可能安心地回去。
所以,許世歡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她要先將李雲峯捧得高高的,讓他勝券在握,讓他胸有成竹,讓他得意忘形。
到那時,不管誰勸都不好使,她會用盡所有辦法,給李雲峯全力一擊,讓他再也不會出現在溫易棣的面前。
至於現在,就讓他再多享受一會兒飄在雲端的感覺。現在有多高興,等到跌下來的時候就會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