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媚的西林,燦爛的陽光忽然消失,那急速而來的殺意驚起了一片飛鳥。
“人呢?方纔明明看見他往這兒來了。”
只見幾名黑衣人落在了暗處的樹梢上,四下尋找着那笨拙的身影。
“一個瘸子騎着馬能跑到哪裏去?真是見鬼了!”
“小聲點,有人……”
然而話還沒說完,只聽咻的一聲,一支箭羽破空而來,竟是射下了這黑衣人臉上的面巾。
他們詫異的望向不遠處,百里淵手中握着弓弩,臉色一片肅穆,眸光中滿滿的警告之意。
樹梢上的殺手們瞬間一鬨而散,爲首的黑衣人不甘心的回頭望了一眼。
“怎麼回事?這東嶽的將軍難道真想自己動手?”
百里淵望着那羣人離去的方向,這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確認四下無人之後他翻身下馬,認真的查探着地上的痕跡。
進入西林的共有七匹馬,可這裏卻多了幾匹馬的痕跡,看來璃王並不是毫無準備,恐怕早已命人在此處佈下了障眼法。
據他曾經與璃王交手的經驗,那男子不可能坐以待斃任人設計,選擇西林恐怕是另有目的。
此時此刻,一匹馬兒正悠閒的低着頭喫着草,一旁隱祕的山洞裏,一束光亮穿過那茂密的藤蔓,洞中的男子瞬間警覺了起來。
“殿下!”熟悉的聲音響起,只見數名穿着黑衣的男子驚喜的迎上前去,恭敬的圍着那人跪下身來,“屬下來遲,還望殿下責罰!”
納蘭爍很快認出了這些面孔,面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你們……都還活着!”
“是璃王助屬下等人脫困,殿下受苦了。”
原來,北齊的使者選擇西林並不是因爲懦弱,而是他們與墨炎璃早有約定,在西林匯合,並且換上黑衣隱藏了身份。
要知道林中有數方勢力派出的黑衣殺手阻擊璃王,就算他們在移動的過程中被發現,那些勢力也只以爲他們是奉了何人之命埋伏在此對付璃王的,定會選擇井水不犯河水。
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納蘭爍擡起眼,難以置信的看向來人,許久之後才感嘆道,“炎璃,你可把本殿騙得好苦。”
誰都知道北齊內亂,數年前驚才絕豔的北齊太子納蘭爍莫名失蹤,衆人皆道他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足手上,卻無人知曉他早就被藏身在了南靈境內,悄無聲息的多地輾轉,最後被安頓在了這獵場的西林裏。
“這個窟住得不舒服?”墨炎璃玩味的調侃道,看着曾經以俊美出衆聞名的男子此刻蓬頭垢臉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
納蘭爍喉間一哽,自己的舊部都在身邊,他要怎麼告訴他們這些日子,這該死的璃王總是讓人悄悄的往山洞裏丟些喫食給他,只留下一張寫着“狡兔三窟,稍安勿躁”的紙條,其餘的消息一律不給。
直到方纔,他在洞中聽見了號角聲,才知道今日是狩獵的日子,便猜到了墨炎璃一直把自己藏在皇家獵場的目的。
“你是怎麼辦到的?”
四國和宴,他那些狼子野心的兄弟根本不可能會讓自己的舊部作爲北齊的使者前來南靈。
“這有何難,只需略施小計告訴他們西魯國想要趁此機會對北齊使者不利,他們不就把牢裏的這些死囚送來了?”
沒有人知道,所有的北齊使者都是不久前從地牢裏被放出來的太子舊部,而北齊國內忙於鞏固勢力的幾位皇子一點兒也不擔心他們會惹來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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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納蘭爍的勢力都被瓜分清理得所剩無幾,這幾個被廢了武功的死囚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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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想到,他們還能在南靈的境內跟死而復生的納蘭爍匯合?
而且背後,還有富甲一方勢力遍佈四國的天宇閣主相助。
納蘭爍微微一愣,隨後苦笑了聲,“論計謀,我真是永遠都比不上你。”
“你只是不夠卑鄙,太過婦人之仁而已。”當初墨炎璃出使北國,與太子納蘭爍暗中結盟,便已經提醒過他其他幾位皇子心術不正。
可終究是溫室裏的花草太過天真,他被手足之情矇蔽,最後落得一個假死遠走他鄉的下場。
“那你爲何還要幫我?”
以他對墨炎璃的瞭解,這位璃王從不會向弱者敗者伸出援手,當初與自己結交,無非也是因爲這個太子的身份對他有利而已。
“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莫非以爲本王曾經落魄過,就能與你感同身受?救你,依舊是爲了利益。”
墨炎璃雙手環胸,只需一個眼神他就知道納蘭爍在想些什麼。
“……”感受到他的鄙視,納蘭爍不由得頭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這已死之人,不知還能給炎璃帶來什麼好處?”
“若本王幫你奪回太子之位呢?”
納蘭爍瞳仁一縮,隨後猶豫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你想讓北齊成爲你的傀儡?”
“我對治國沒什麼興趣。”卻不料,墨炎璃想也沒想就否認了這個猜測,他當初決定救出納蘭爍時,只想着有朝一日這位北齊太子能夠派上用場。
至於什麼用場,直到最近他才考慮清楚。
“那是……”
“有人!”
墨炎璃忽然眼神一變,洞內所有的北齊使臣齊齊按住了腰間的匕首,然而當他們透過藤蔓望向洞外時,卻見百里淵獨自一人站在馬旁,敏銳的看向他們的方向。
“百里將軍?!”納蘭爍一眼就認出了那名男子,原本警戒的心當即放了下來。
此時墨炎璃已經大大方方的從洞中出來,百里淵嚴肅的看着他身後幾名喬裝打扮的北齊使臣,沉默了片刻後便轉身離去。
他轉身給了幾位使臣一個放心的眼神,便坦蕩的跟上了百里淵的腳步。
“你所做之事,可會給璃王妃帶來危險?”
無人的角落裏,百里淵終於停下步伐。
他並不想探究墨炎璃爲何會與北國使臣在此鬼鬼祟祟,唯獨擔心這年輕氣盛的男子在謀劃着什麼驚天之事,拖累了江雲纓。
“將軍是以何種身份,過問本王的私事?”墨炎璃試探的問了句,難道說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卻不想,百里淵的眼中似有一抹暗淡,“雖然不是我的女兒,但……也想護她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