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次是他幫東嶽度過了劫難，於情於理，他都必須好好感激他。
他永遠不會忘記，北陵與西冥攻破城池的那一天傍晚，他是如何帶着八十萬南疆大軍駕馬急駛過來的，那一個畫面，像是烙印般永遠印刻在了他腦海裏。
那一刻，他心裏沒一絲動容是不可能的，除了感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那一瞬間狂涌了上來。
那感覺他說不出來，只是莫名讓他覺得心慌。
“謝什麼，爲你我心甘情願……”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眸光在瞥到對方明顯又冷下來的神色後，趙天宇堪堪剎住了車，尷尬解釋道，“咳，那個，我是說我們南疆跟你東嶽比鄰，若你的東嶽覆滅了，只怕我們南疆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了，我幫你，也是等於幫我們南疆，不用謝。”
果然，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面對他，他心裏就慌得很，對他，他生不出絲毫的信心。
思及此，趙天宇不禁扯了扯嘴角，苦澀至極。
唉，他如此排斥他，他要何時才能將他泡到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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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你的這份恩情，朕不會忘的。”蘇子翼堅定地看着他，鄭重道。
不知爲何，他心裏一點也不想虧欠他，總覺得若是再承他的人情，他會再也抽不出身的。
趙天宇擺了擺手，笑看着他，“哈哈，這沒什麼的。”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他的感激，他只不過單純地一樣他能接受自己，信任自己。
別說出兵支援他了，就算爲他去死他也絕不會眨一下眼睛。
只是，這些他從來就不知道……
“朕代表東嶽，由衷感謝你。”蘇子翼再次道。
一碼歸一碼，還是清算清楚的好。
見他執意與自己撇清界限，趙天宇嘴角笑意驀然僵住了，攏在袖子裏的手緊了又松，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遂不動聲色轉移話題道：“不說這些了，對了，輕盈呢，這麼多天了，你有她的消息了麼？”
“還是沒有，只知道她們還未進入北陵國境便遭到埋伏暗殺，盈兒便是在那一天之後沒有了音信，不止盈兒，就連君璃夜也是音信全無。”蘇子翼無力地搖了搖頭，心裏沉甸甸的，一直以來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以君璃夜的手段，又怎麼可能會這般輕易栽在那個人的手裏？這太不像他認識的君璃夜了。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盈兒又去了哪裏？
光是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一陣頭疼。
趙天宇沉聲分析道：“君璃夜與北陵皇一直是分庭對抗之勢，按理說有君璃夜在，這北陵皇斷斷不敢輕易對東嶽出兵纔是，可這一次他不但強勢進宮，還親自御駕親征，顯然是有恃無恐。”
蘇子翼面露疲憊之色，對於他這話不置可否，“這正是我目前最擔心的地方，北陵皇如此有恃無恐，只怕盈兒與君璃夜是真的遭到什麼不測了。”
“那御風呢？他那邊就沒什麼消息麼？”落月宮的訓練、打鬥、偵探手段都與現代極爲相近，若是連他們都沒辦法，那這事情可難辦了。
“沒有。”蘇子翼沉聲道。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重，趙天宇怕他太過憂慮心力交瘁，不由安慰地拍了拍他肩頭，故作輕鬆道：“放寬心，輕盈那丫頭命硬得很，閻王輕易是不敢收了她的命的，相信他們定能化險爲夷的，我們就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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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但願吧。”無奈地收了收心，目光落在前方桌案攤開的圖紙上，蘇子翼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點了幾處，語氣更添憂愁，緊鎖眉頭道，“眼下北陵與西冥攻勢迅猛，我們東嶽處於劣勢，照這個情況下去，只怕我們難以逆轉整個局勢了，東嶽被破不過時間上的事。”
忍不住伸手輕輕幫他平眉頭，趙天宇一字一句，說得無比鄭重，無比認真，“不會的，哪怕賠上我這條命，傾盡所有，我死也會替你守住東嶽的，絕不會讓你亡國！”
“若只是爲了南疆，你大可不必做到這個份上，我們兩國的交情，還沒好到這個份上。”不太自然地移開了目光，蘇子翼刻意忽略掉心底升起的感覺，語氣淡漠帶着疏離。
聽着他這一而再再而三，兩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淡漠語氣，趙天宇心頭不禁也來了幾分怒氣，一把散落桌案上的地圖，他強硬地扳過了他的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決定將話挑明，“去他媽的兩國交情，我不爲南疆，只爲你！蘇子翼，我幫你不是爲了讓你感激我，更不是讓你疏遠我，我之所以當南疆國皇帝，之所以義無反顧出兵支援東嶽，不爲其他，我只爲你明白麼？只因爲你是蘇子翼！”
聞言，蘇子翼駭然了，震驚了好半晌沒能說出話，顯然一時還沒將他的話消化清楚。
他說爲了他？可他們都是男子啊！
反應過來，蘇子翼用力推開了趙天宇的桎梏，微微站了起來退開離步，溫潤如玉的俊容瞬間冷了下來，“我們皆是男子，你若再說這些不着調的話，就不必再出現在朕的面前了，夜深了，南疆皇，請回吧，朕要歇息了。”
他現在心裏有點亂，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知爲何，聽到他這話，他第一時間不是感到厭惡憤怒，而是……慌亂！？
這種陌生的感情是什麼？他不太明白。
“你這是在趕我走？蘇子翼，你的心他媽是石頭做的？你就這麼討厭我麼？”趙天宇沉沉地凝着他，眉間陰雲密佈，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咯的響聲，玄眸深處閃過不甘、心痛、憤怒，最終皆化作了無奈與苦澀。
他不愛他，他又能怎麼辦？除了自生悶氣他還能怎麼辦？
逼他麼？不，他只怕會比他更心痛，他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逼他半分！
“南疆皇，我們兩個皆是男兒身，請不要再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了，朕沒心思陪你開玩笑。身爲一國帝王，朕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莫讓人病詬。”蘇子翼目光泛着冰涼，說出的話卻如一把把鋒利的利刃，狠狠地刺在了趙天宇支離破碎的心臟上，血淋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