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姜妃宮中出來後,席輕顏本想去御書房覆命,然而行至半途,卻被衛淑妃的人攔了下來。
後者仰起下頜,一臉不屑的看着席輕顏,神情倨傲頗爲無禮,“你就是神醫谷谷主?那個未婚生子的席家大小姐?”
懶得與蠢貨計較,席輕顏本想目不斜視的離開,然而那宮女卻膽大包天的探出手想要抓她,女子指尖瞬間出現了一枚銀針,十分精準的刺入了她的掌心。
“你家主子沒有教過你,禍從口出嗎?”
便是衛淑妃沒有教導她禮儀規矩,難不成她連花公公也不識得?
竟敢當着這位管事公公的面囂張跋扈、行爲狂悖,可想而知衛淑妃平日裏,究竟是如何的盛氣凌人。
細嫩的掌心瞬間冒出了血跡,宮女驚呼一聲,狠狠的跺了跺腳,隨即指着席輕顏尖叫道:
“將她抓起來!敢對娘娘不敬,還不將她送往慎刑司。”
跟在宮女身後的幾人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暗恨這宮女竟將他們架在火上烤,花公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罪了這一位,他們往後哪還有好果子喫。
“好啊,原來我竟是支使不動你們,待回宮後,我定要向娘娘秉明一切!”這宮女的身份看起來似乎挺高,應當是衛淑妃身邊的第一號狗腿子。
席輕顏淡漠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公公,這種時候還在看戲,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無奈的搖了搖腦袋,花公公緩步上前,冷着臉斥責道:“你是何人,席大小姐乃皇上親自下旨請來皇宮,你出言不遜、態度傲慢、掌嘴三十!”
這次身後的宮人可不敢再陽奉陰違,幾人上前將宮女按在了地上,隨即站出一人,掄圓了膀子左右開扇,怎麼看都像是夾帶私貨的樣子。
不過一會兒,這宮女的臉變腫成了血饅頭,地上還可疑地落着幾枚牙齒。
“你,你們竟敢如此折辱娘娘,娘娘定不會放過你們!”行刑完畢後,宮女猶如一只死狗似的趴在地上,渾身上下只有那一張嘴是硬的。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席輕顏漫不經心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隨即將之丟在了那宮女臉上。
“好啊,本小姐等着。”
她向來最是知禮儀懂進退,不會貿然得罪這宮裏的任何一人,不過這個小宮女顯然不在此列。
她與衛淑妃委實叫席輕顏噁心,所以便不會在意是否會得罪她們了。
“還不將她扶回去見你們主子,否則她要如何告狀?”戲謔的擡手摸了摸下頜,席輕顏淡淡的挑了挑眉,玩味的道。
衆人立刻做鳥獸散,提着宮女頭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衛國公可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花公公,席輕顏微微動了動脣角。
這位可是未來的太子妃,便是借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開罪於她,花公公苦笑着搖了搖腦袋,意有所指的道:
“身處後宮,這需要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忍,若是連忍都做不到,又如何謀算其他東西,諸如此類的宮女,在這後宮中可活不了多久。”
語氣中帶着一絲意有所指,不着痕跡的將衛淑妃也罵了進去。
“公公所言甚是。”席輕顏不置可否,不過一會兒便重新來到了御書房。
她向皇上解釋了姜妃的病情,隨即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夙離霄身邊,調皮的衝他眨了下眼睛。
“如此甚好。”皇上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便沒了下文,沉默片刻後,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着夙離霄,垂在身側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如此反覆極爲焦躁。
“你且好好想想,明日給朕一個答覆。”
淡漠的掀起了眼皮,夙離霄當着皇上的面握住了席輕顏的手,語氣不容置喙的反駁道:“兒臣現在便可以回答父皇,這一生兒臣只要輕顏一人,旁的人便是擺設也不配踏入太子府。”
咦?這是老父親想要逼迫兒子娶妻納妾的戲碼?
冷嗤一聲,席輕顏一言不發,只定定的看着夙離,清冷絕色的容顏亦在此刻緩緩冷了下來。
皇上可真是不地道,她替他的妃子解毒,他反而千方百計的挖她牆角,這世上可沒這樣的道理。
而且皇上火急火燎的將她找來,甚至不惜大費周章的下了一道聖旨,目的不過是想見夙離霄,她這工具人,當的可真是徹底。
一旁的夙離霄敏銳察覺到了女子的情緒變化,他安撫的捏了捏席輕顏的小手,隨即一掀袍角跪了下來。
“輕顏是小墨小晨的母親,更是兒臣想要攜手一生之人,兒臣只想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還請父皇爲兒臣指婚。”
面上劃過了一絲錯愕,席輕顏吶吶地張了張脣,餘光卻瞥見皇上臉色鐵青,一臉不善的盯着他們。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身爲儲君,平衡後宮與前朝乃是你身上的責任,難道你要爲了一個女人拋棄黎民百姓嗎?”
被夙離霄氣的一個倒仰,皇上艱難的捂住了胸口。
自古以來,哪一位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除卻愛美之心與彰顯權勢,他們更多的還是爲了平衡前朝。
夙離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難道他要爲了一個女人,置天下百姓於不顧嗎!
深邃的黑眸中帶着一抹暗色,夙離霄語氣不卑不亢,看着皇上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譏諷。
“難道要我學父皇嗎?納敵國餘孽爲妃,逼死自己的髮妻,看着後宮這諸多女人爲了爭寵,手段百出害人性命。”
“若是這樣,兒臣自是比不上父皇。”
席輕顏:“……”好口才,不會是夙離霄,這感覺有點爽怎麼回事。
“你,你!”重重一巴掌拍在御案上,皇上一直知曉夙離霄對自己心懷怨氣,可他已經在盡力彌補了,這孽障簡直不知所謂!
“朕是受人哄騙,至於你母后,朕亦心懷歉疚,會一一補償於你。”
“補償?”矜貴優雅的男人直挺挺的跪在原地,渾身上下充滿了桀驁不馴的氣息,“死者已矣,父皇難不成還能叫母后復活?”
若是什麼事都可以道歉彌補,那這世間也不會出現諸多遺憾。
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夙離霄拍拍衣袖,拉着席輕顏轉身就走,“若父皇不允,兒臣甘願自貶爲庶人,只求我一家四口永不分離。”
他連多看旁的女人一眼都覺得噁心,皇上居然還想讓他納側妃,甚至一連丟出了十餘名女子。
垂眸遮住了其中的神色,夙離霄的背影透着一絲倔強,最後丟下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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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望父皇莫要一意孤行,兒臣的婚事我自由決斷,容不得旁人插手。”
旁人?明明是天下間最尊貴的父子兩,最後卻弄得劍拔弩張,恨不能從未相識過。
皇上承認這些年來對夙離霄誤會頗深,可再怎麼說他也給了他一條命,甚至於夙離霄在年幼時,皇上也曾對他寄予厚望,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聽着身後傳來的粗氣聲,夙離霄淡淡勾了勾脣角,隨即頭也不回的踏出了皇宮。
直到坐上馬車,男人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帶着一絲殺伐果決的凌厲。。
大手安撫地揉了揉席輕顏的腦袋,夙離霄坐在她對面,眉眼溫柔滿是認真,“輕顏,若我一無所有,你可還願跟着我。”
沒有人能逼迫他做什麼,便是皇上也不行。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席輕顏探出指尖颳了刮男人的鼻尖,好笑道:“現下你可是皇上唯一的兒子,他便是再糊塗也不會輕易將你貶爲庶民,太子殿下,日後臣女可要仰仗你了。”
她莞爾一笑,眉眼間帶着一絲靈氣,看起來極爲喜人。
夙離霄無奈的撐着腦袋,屈起雙腿甚是愜意,“長江後浪推前浪,誰說當了太子便一定要坐上龍椅,莫要忘了現在的小墨可是皇太孫。”
若皇上當真對他失望至極,轉而培養夙小墨,夙離霄還真有可能與皇位擦肩而過。
“父皇此次丟出來的名單,安國公府的那位嫡小姐也在此列,聽說她與明修兩情相悅,若是可以,還是定早定親爲好。”
世事無常,有些機會轉瞬即逝,若明修真的對安窈窕有意,還是早做打算爲好。
而且以夙離霄對皇上的瞭解,後者定不會善罷甘休。
頭痛的扶了扶額角,夙離霄不知要如何大笑皇上爲他挑選側妃的心思,與其花那時間,倒不如痛快降下賜婚聖旨。
瞧着男人一臉鬱悶的樣子,席輕顏不厚道的笑出了聲,隨即伸出小手拍了拍男人的腦袋。
“殿下可當真是豔福不淺,若你方纔沒有拒絕皇上的提議,眼下便可以享受齊人之福了。”
狹長的鳳眸中含着一抹幽怨,夙離霄一把將女子拉入了懷中,隨即扣着她的腰肢,沒好氣的擰了下她的鼻尖。
“這種福氣誰愛要誰要,孤這一生,有你足矣”
若皇上實在按捺不住想要拉紅線的心思,這後宮也委實應當多進幾位美人了。
哎,今天可真是又被自己感動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