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世歡的話,皇上的怒火忍都忍不住。他當即喊來了殿外候着的公公,叫他把三皇子的側妃段青蓮趕緊帶過來問話。可等了半天,沒等來段青蓮,卻等來了太后沈氏。
“皇上,三皇子的側妃段青蓮剛剛診出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眼下正在喝補藥休息,你突然找她問話做什麼?”
太后一臉的不悅,顯然對段青蓮腹中的孩子極爲看重。她剛想接着說兩句,卻發現殿裏還站着一個許世歡。
“微臣許世歡參見太后娘娘。”
看見許世歡在這兒,太后的臉色纔算好看了些。她問了幾句關山月的情況,這才把話題轉到了段青蓮身上。
“世歡,皇上爲何要找段青蓮問話?莫非,你從溫家人的嘴裏問出些什麼?”
見許世歡點了點頭,將段青蓮是溫家後人的事說了出來。聽到三皇子的病是段青蓮動的手腳,太后娘娘顯得疲憊而又無力。
“你們這些孩子爲何都要與那溫家扯上關係。世歡啊,你那夫君溫易棣過幾日就要回永安城了。溫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親自審問了溫家人,你們倆這日子還能繼續過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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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許世歡趕緊轉過頭看向皇上,想要讓皇上親口跟太后娘娘說明,溫易棣並沒有參與溫家這次的事。
“母后,溫家造反之前,那溫易棣曾來找過朕。他選出二十幾名溫家的年輕掌櫃,說是願意爲朝廷,爲萬華國效力,不想與溫家其他人攪合在一起。”
“他那是在撒謊!皇上你也看見了,從你,到嘉懿,再到如今的雲峯和雲禮,哪一個沒被溫家算計過?依我看,倒不如將溫家殺乾淨算了!”
太后娘娘放了狠話,皇上卻還在猶豫:
“母后,若是沒了溫家人,這天下的生意該由誰來做?萬華國每年需要的銀子,又該誰來掙?”
聽到這話,太后也發起了火:
“先皇是這樣,如今你也是這樣。正因爲你們總覺得離不開溫家,溫家纔會如此肆無忌憚!我還就不信了,這天下沒了溫家人,就沒人會做生意了?”
眼看二人越吵越兇,許世歡趕緊開口勸解。再這麼吵下去,皇上說不準真會聽了太后娘娘的話,將溫家上下殺乾淨了事。一旦這話說出口,溫易棣的性命可就危險了。
“皇上,太后娘娘,你們聽我說句話。溫家人裏,有狼子野心之輩,也有做生意的人才。若是一時衝動,將溫家徹底滅了,今後還有誰敢做商人?即便做了,心裏怕是也在謀劃着什麼。”
說到這,許世歡猶豫了起來,不知該不該把溫易棣的身世直接說出來。察覺到皇上眼神中的探究,她不敢再拖延下去,當即說道:
“還有,就是關於溫易棣的事。那日,我審問刁映雪的時候,她或許是覺得溫家沒有翻身的希望了,就跟我說起了溫家多年以前做過的一件事。”
“溫易棣不是溫家的孩子,而是他們從別處抱來的。只要皇商不是溫家的親生骨肉,他們就不會被血脈所牽制,謀劃時也不會有所顧慮。”
對於太后娘娘來說,這算是今日難得的好消息。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換上好一點的臉色,就聽到了皇上的聲音:
“哦?那她可說過,溫易棣究竟是誰家的血脈?可有何證據能證明他的身世?”
許世歡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否認:
“回皇上,罪人刁映雪並沒有說這些,也沒有提供什麼證據。”
聽到許世歡的話,皇上語氣不屑地說道:
“說不準,這又是溫家的計策。溫易棣畢竟是溫家的嫡長子,死到臨頭的時候,刁映雪還是想保住兒子的性命。”
此言一出,太后娘娘也像是被冷水潑醒一般,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她看了許世歡一眼,輕聲道:
“世歡啊,哀家與皇上有些話要說,你若是沒有別的事了,就先退下吧。”
當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面撒謊,許世歡心裏也慌的不行。見太后娘娘給了自己離開的機會,許世歡不敢猶豫,連忙道了聲是。
離開皇宮的路上,許世歡將腦中紛亂的事情一件件捋清楚,心裏暗暗拿定了主意。她要與溫易棣認真地談一次,再決定接下來自己該如何去做。
眼下,她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自己的夫君從一個賤商變成了長公主唯一的骨肉。
如果溫易棣能保持不變,那是最好不過。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心境發生了變化,許世歡也能理解。
不過,讓她窩在府裏,乖乖生兒育女,甚至與幾房妾室爭奪夫君寵愛的這種日子,她真的過不來。若溫易棣執意如此,許世歡不介意送他一紙休書,二人從此再無任何瓜葛。
沒過幾日,關在天牢裏的溫家人便被治了個對皇室大不敬之罪,於三日後的午時三刻,在刑場行刑。至於分散在全國各地的溫家人,皇上念在他們兢兢業業的份上,留了他們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在今日,皇商溫易棣便帶着幾十名溫家的年輕掌櫃趕回了永安城,等候皇上的責罰。
在百姓們的注視下,溫易棣領着一行人回到永安城。不知是誰先起的哄,那些百姓竟然拿着臭雞蛋、爛菜葉,衝着溫易棣等人砸了過去。
“哥,你站我身後走。”
許世歡正準備去接溫易棣,卻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溫易安果然聽了她的話,不知用了什麼樣的法子,從永安城偷偷溜了出去,混進了溫易棣的隊伍裏。
他剛往溫易棣前面一擋,一枚臭雞蛋就落在了他的臉上。黑綠色的蛋液順着臉上的輪廓流了下來,令人不忍直視。
許世歡本想上前制止百姓們的行爲,卻在看到溫易安痛苦的表情時改變了主意。眼前的場景,對溫易棣來說算不得什麼,對於溫易安這位養尊處優的溫家二公子而言,卻是從未經歷過的事。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切實體會到你哥這些年過的有多不容易。”
許世歡站在原處,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