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歡，我跟你娘有話想要對你說。”
許爲民放緩了語氣，生怕刺激到許世歡一點兒。他知道，女兒今日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消息，怕是難以消化。
“我沒事，你們有話就直說吧。”
話音剛落，夫妻倆就同時開了口。可說出來的話，卻截然不同。
“絕不能讓溫易棣被認回去！”
“一定要讓溫易棣被認回去！”
說完，夫妻倆滿臉怒意地瞪着彼此，顯然是不滿意對方剛剛做出的決定。沒等許世歡說話，關山月就接着說道：
“世歡，娘不會害你，這回你得聽孃的，這溫易棣絕不能被長公主認回去。”
“之前怕你生氣，我都沒跟你說過。當年我和她李嘉懿前後腳有了身孕，太后便提議，若是我倆生了一兒一女，就定爲娃娃親。”
“這原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長公主過後卻跟太后發起了脾氣，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咱們家配不上她公主府。”
“這次又是，這溫易棣的身份還不能確定，她李嘉懿就拿起了做婆婆的派頭。看你是這裏不順眼，那裏不順眼。”
“千百年來，這婆媳關係是最難處理的。若溫易棣親自找到了其他證據，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咱們沒辦法攔着。可如今，這證據到了你手上，你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
“世歡啊，你想想看，依照你的性子，這溫易棣若是被長公主認了回去，有了多事的婆婆，有了三妻四妾，你們倆的日子還能有消停的時候嗎？”
許世歡點了點頭，覺得她娘說的確實有理。這些年，長公主說是疼她，實際上是藉着對她好，以彌補對親生骨肉的虧欠。
一旦她確認了溫易棣的身份，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填補這麼多年以來的遺憾。到時候，她的處境會是如何，完全看溫易棣的態度。
眼看着娘倆就要達成一致，許丞相只能硬着頭皮道：
“女兒啊，你聽我說，此事牽扯太大，咱們不能光顧着考慮自己，不考慮長公主和溫易棣的想法。”
“你又不是不知道，長公主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她原來是多麼無法無天的一個人，出了那檔子事之後，竟然開始喫齋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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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溫易棣，這些年在溫家雖然沒有凍着餓着，卻也沒享過什麼福。他嘴上不說，心裏對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知道有多想念。不然，他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取自己的心頭血給太子殿下當藥引。”
“證明他身世的方法，你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卻不告訴他，他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會恨你。”
“你既然選了他，就說明相信他這個人的人品。你和你娘顧慮的那些事，完全可以提前跟他說清楚，讓他發誓保證。”
許丞相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說到底，這件事最後拿主意的還得是許世歡自己。他本以爲，自己說的這番話會讓妻子和女兒有所觸動，可他剛一說完，面前的兩個女人就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發誓要是有用，你那些同僚家裏的夫人就不會天天忙着管理府上的妾室了。”
“爹，您都這麼大歲數了，還相信發誓那一套呢？這人啊，沒錢和有錢兩個樣，沒權和有權更是兩個樣。等我五六十歲的時候，若是有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主動送上來，我也得好好考慮考慮。”
一家三口商量了半天，誰也沒能說服誰。最後，還是許世歡主動說道：
“此事，我還得好好想想。爹，娘，在我拿定主意之前，還請你們替我保密。”
接下來的日子，許世歡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照例每日去刑部報到。肖大人見她沒有被刁映雪的事影響，心中對許世歡的評價也高了幾分。
於是，這審問溫家人的任務，還是落在了許世歡的身上。相比於其他人，許世歡對溫家的瞭解還是更多一些。
她專挑溫家的外姓人審問，裝作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一番審訊下來，倒還真讓她查出些東西。
“許大人從溫家人的嘴裏查出了些什麼？竟讓你如此謹慎，非要與朕單獨聊聊？”
皇上本以爲，出了溫夫人的事之後，許世歡會對溫家的事情避而不談。沒想到，她僅僅消沉了一兩日，就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尤其是審問溫家人這事，刑部尚書幾次呈上奏摺，都說那些溫家人一個個嘴硬得很，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沒能從這些人口中套出一句話。
然而，許世歡卻做到了。
“皇上，我接下來要說的，是關於三皇子的事。”
一聽是關於三皇子李雲禮的事，皇上眼中的擔憂肉眼可見。沒等許世歡繼續說下去，就搶先一步問道：
“溫家可是有治療三皇子病症的法子？”
聽皇上的意思，三皇子果然是病了，許世歡心裏頓時明白，那位溫家長輩的夫人，確實說了實話。
“皇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三皇子得的是懶漢病，此病不會危及生命，就是會……影響生育。”
這懶漢病，多發於牛羊身上。之前萬華國與絲烏國開戰，三皇子奉皇上之命，偷偷去了孟州。皇上說是讓他暗中幫助關家軍，實際上是讓他看看，關家有沒有異常的舉動。
孟州當地的百姓，也養了不少牛羊。在孟州的這段日子，三皇子可是吃了不少牛羊肉，也喝了不少牛乳。
回到永安城後，他便覺得渾身乏力，稍微做點事情，就滿身是汗。經過一番診治，太醫說他這是得了懶漢病。
聽到許世歡說了與太醫一樣的話，皇上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李家或許就是沒有子女的緣分，纔會讓他的幾個小兒子接連夭折，只留下如今的三個。
太子早些年中了毒，徹底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三皇子如今又得了懶漢病，二皇子倒是身體健康，可他生母又是溫家人。
“皇上，據溫家人所說，三皇子的側妃段青蓮，身上流着溫家一半的血。三皇子這次生病，就是她故意給三皇子喝了沒有煮沸的牛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