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啓年有些奇怪的看着方潼：“方阿姨，你是不是對思念還不夠了解？”
方潼狐疑的擡起頭：“什麼？”
霍啓年抿了下脣，才緩緩出聲。
厲思念最開始到學校的時候，因爲太過聰明和冷漠，完全的不合羣，再加上還被班級裏的同學孤立，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直到他班上的一個學霸一直被他搶走班級第一名，年紀第一名，心裏漸漸便有些不爽了，就開始在年紀裏故意散播厲思念是因爲自己的家世原因，每次考試前都會提前背答案，所以才能考的這麼好。
一開始，厲思念完全不在意，直到學霸開始攻擊他的母親，罵他有娘生，沒娘養。
當時的厲思念完全發瘋了，衝上去就把人揍了一頓，揍也便罷了，他把學霸抵在窗臺邊，半邊身體都懸空在外，厲思念但凡鬆一下手，那孩子都能直接掉下去。
霍啓年當時和厲思念是一個班級的，他看的真切，厲思念雙目赤紅，完全不像是他那個年齡段該有的狠辣，他當時晚上回去還做了好久的噩夢。
老師和校長當時都被驚動了，那孩子哇哇大哭，厲思念卻依舊半點表情都沒有，只是逼着他道歉。
最後厲司琛趕來，才把他勸下來，之後厲思念被接回家，休學了一年，今年才重新入學，而這件事，完全被壓下去了。
方潼想，以厲司琛的能力，壓下去完全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她沒想到，以前的厲思念，情緒這麼不穩定。
她同時又有些欣慰和心疼，思念是在乎她的，是一直在想她的，也是維護她的，而她……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想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葉宿在她辦公室裏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看到方潼進來。
方潼進來時剛好把染血的白大褂給脫下，治療完霍啓年後，又來了一個車禍進醫院的孩子，別的醫生在負責一些重症病人，急診室裏只有她，所以格外的忙。
“葉警官？你什麼時候來的？”方潼有些忙糊塗了，下意識的問。
葉宿抿了下脣角，緩緩開口：“方醫生覺得我什麼時候來的？是不是覺得我們警察的時間不是時間，讓我等這麼久？”
方潼恍然，猛地想起是自己讓他在這裏等着的，有些尷尬的扯了扯脣，低頭看到桌子上的一些水果和零食：“你還買了喫的？”
葉宿淡淡搖頭：“不是我，是一個叫周央的，她說下午還有工作，待了一會就走了。”
她哦了一聲，低頭拿出手機給周央回了句謝謝，順便解釋了一下自己爲什麼不在辦公室。
“葉警官，你稍等下，我換身衣服在帶你去看孩子。”
“不急。”
孩子還是在icu裏，帶着呼吸機。
葉宿凝眸看了許久，問：“他能活下來的概率，有多大？”
方潼說：“如果積極治療，活下來的概率有百分之八十，不過問題就在於，這個治療費用，普通家庭是無法承擔的，而且，現在不是連孩子的父母都沒有找到嘛。”
她攤手，心疼中又帶着幾分無奈。
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決定的。
這時，她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銀行卡，她愣了一下，偏頭看向身側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劃這個卡里的錢吧，裏面的錢足夠把他治好。”
方潼微微挑眉，把他的銀行卡推了回去，說：“你也不用如此破費，總會找到辦法的。”
“那現在呢，救助站的補貼下不來，他豈不是要死在醫院裏？“
方潼擰眉：“有我在，怎麼可能會讓他死在這裏？”
葉宿拿着銀行卡轉了轉，說：“我沒你想象的那麼窮，而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是我做好事了。”
方潼：……
她沉默了很久。
最後她還是把葉宿的卡收了，說：“你自己把裏面的錢記住了，花了多少我會記住的，到時候我想個辦法把補貼拿到手，在還給你。”
“嗯。”
葉宿一直盯着icu裏的孩子在看，一向冷硬的臉上，帶着幾分悲憫之心，這讓方潼有些意外，似是注意到她的視線，葉宿忽然轉過身，問：“盯着我做什麼。”
方潼低咳了一聲，說：“最近都沒有記者來醫院裏鬧了，你們警察給他們解釋清楚了？”
“是沒在你們醫院裏鬧，但是不代表沒有在學校裏鬧，那個學校現在已經被封了，全部在職的老師和職工，都在接受調查。”
“這件事怕是一時半會的解決不了。”
那個學校也算是個貴族學校，一年學費高達十萬，孩子平白無故的死了，是個人都不會輕易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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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案子現在轉移到了別的部門，不歸他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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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有心，也無力。
方潼嘆了口氣，想起那段時間醫院的慘狀，還有家長們的悲痛，網絡上也是罵聲一片，爲此，學校的校長還被逼死了，網上還有人說校長是畏罪自殺，說到底是不願意承擔責任。
最後調查的結果雖然還了校長清白，可是人死不能復生，終究是……可悲可嘆。
“行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走了幾步後，葉宿忽然停下來，扭過頭，有些猶豫的看着方潼。
方潼皺了下眉：“葉警官，怎麼了？”
“那個周央，你小心一點吧。”
方潼無語了一下，說：“你怎麼也說這樣的話，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傅沉說她還可以當做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可葉宿是個老成的警察，在看人這方面，比普通人要多一些細節。
所以，方潼才有些奇怪。
“是個普通人沒錯，不過，作爲警察的直覺吧，我覺得她不像是表面上看着那麼簡單，反正你注意點就好。”
方潼抿了下脣：“行，我知道了。”
“對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都是五年前的事了，葉警官是打算把我也審一審？”
葉宿搖頭：“那倒也不至於。”
葉宿沒在醫院待多久，他很快就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了。
方潼想着周央，點開了她的朋友圈，上面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她自始至終還是覺得傅沉和葉宿想多了，她對周央，一直都有着餘躍的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