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鉢盂古老陳舊,其重量卻堪比一座巍峨神山。
蘇奕將鉢盂託在掌間,就見其內裝的是一塊土壤。
土壤呈灰褐色,有點點星光在其中若隱若現,散發出厚重的生機波動。
這是一塊混沌息壤!
天下屈指可數的曠世奇珍。
它是雲際寺的鎮派重寶,埋藏在雲際寺寒潭山底部的寒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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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這塊混沌息壤中栽種着一株玄陰金蓮,但那一株金蓮氣候未成,被我連根拔了。”
那只白骨大手傳出一道聲音。
蘇奕點了點頭,收起黑色鉢盂,道:“這一次,有勞諸位相助。”
媚夫人連忙道:“浮游大人太客氣了,這本就是我等該做的。”
“是啊,若非浮游大人,我們這些不人不鬼的傢伙根本無法從殛電魔窟的封禁中脫困,對我等而言,這便是再造之恩!”
那白骨大手也很感激。
當初在殛電魔窟,蘇奕一一將他們從封印中解救,而條件則是請他們幫忙前來雲際寺走一遭。
他們自然毫不猶豫答應了。
蘇奕從藤椅中長身而起,道:“行了,我也該走了。”
“浮游大人且慢。”
媚夫人連忙開口,神色罕見地有些緊張。
“何事?”
蘇奕問。
“妾身斗膽,想請浮游大人給我等指點一條明路。”
媚夫人恭恭敬敬道。
那白骨大手一顫,乞求道:“我輩皆是神孽之身,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被天道之力抹殺,若無求生之術,註定難以苟活,還望浮游大人開恩,點撥我等!”
蘇奕搖頭道:“五濁惡世、八苦交煎,不生不死,是謂神孽。”
“神孽者,由怨氣、戾氣、血氣、穢氣所化,本就不該存在於世,爾等生前皆爲神明,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頓時,媚夫人眼神黯然下去。
那白骨大手也沉默了。
所謂“五濁惡世”,便是佛門所說的劫濁、見濁、煩惱濁、衆生濁、命濁。
五濁惡世,就是指五種污染世間的瘟疫和災厄。
神孽,便是其中之一,不生不死,一如天道之下的污濁之物,本就很難從天道之下真正存活下來。
蘇奕話鋒一轉:“不過,若你們不求死而復生之法,只想在這世間延存下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媚夫人和白骨大手全都大喜,激動道:“還請浮游大人指點!”
蘇奕淡淡道:“指點談不上,不過,你們需要答應我一件事。”
兩個古老神孽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他們都清楚,法不輕傳、道不外泄、師不順路、醫不叩門。
這是規矩。
更別提,他們不生不死,哪怕蘇奕提出讓他們效命,都心甘情願。
蘇奕拿出一塊玉簡,在其中鐫刻一番,之後的遞給媚夫人。
“這是一門‘偷樑換柱’的欺天之術,只要你們不顯露身上的力量,自可以憑藉這門祕法避開天道秩序的感應。”
“收下這門祕法後,你們就去無邊海潛伏起來,幫我查清楚在如今的無邊海上,分佈多少勢力以及神主級人物。”
媚夫人和白骨大手皆感激涕零,第一時間答應。
“多謝浮游大人授業賜法,我等必不辱使命,萬死不辭!”
蘇奕點了點頭。
他之所以如此安排,是想起了早在抵達神域時,就獨自前往無邊海的小猴子。
如今都已過去近一年時間,小猴子一直未曾和他聯繫。
不過,蘇奕倒是不擔心什麼。
小猴子若遇到危險,自會跟他聯繫。
而現在他派遣這些神孽前往無邊海,爲的就是先幫自己打前站,未雨綢繆,爲以後的行動做準備。
接下來,蘇奕則不再逗留,轉身而去。
直至目送他身影消失,媚夫人長吐一口氣,道:
“白骨老妖,浮游大人出於信任,纔會把祕法交給我,接下來你我要精誠合作,帶着其他‘同道’一起,完成浮游大人的任務!”
“放心,你我雖鬥了多年,但在這件事上,我必以你爲首,竭力配合!”
白骨大手聲音鏗鏘保證。
媚夫人笑道:“等吞空老道回來時,我自會將這門祕法一一傳授給你們。”
她很高興,因爲浮游大人把祕法交給了她,而不是給了其他人。
這份信任,讓媚夫人頗有一種被器重的感覺。
而她,自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
梵古神洲。
西天靈山。
一座蓮池之之畔,婆娑樹搖曳,灑下如夢似幻的青碧霞光。
“我們這個陣營,出了個叛徒。”
婆娑樹下,身影枯瘦的燃燈佛席地而坐。
他一身陳舊的寬袖僧袍,面容蒼老,體態祥和平靜,渾身沒有一絲力量波動。
隱然有一種“返祖歸真”的神韻。
“誰?”
不遠處的蓮池之畔,一個女子輕聲開口。
她坐在那,就像一道陰影般,綽約的身影哪怕在天光映照下,都顯得很朦朧和虛幻。
天光普照,而她所處之地,自有幽暗夜色相生。
若蘇奕在此,一定能認出,很早之前他曾見過此女一面。
那還是在魔之紀元中,滅殺裁縫的時候,對方一縷意志力量顯化,自稱“暗寂神尊”!
同時,她也是裁縫口中的“主上”。
而此時,此女就坐在那蓮池之畔,在和燃燈佛對談!
“自然是羅睺妖祖。”
燃燈佛語氣平靜,“當初,我以雲際寺佈局,將李浮游第三傳人凝秀視作誘餌,最終假借羅睺妖祖之手,送還到了李浮游轉世之身蘇奕的身邊。”
“這件事,我不會泄露,雲際寺不會泄露,那麼……就是羅睺妖祖那出了問題。”
說到這,燃燈佛眸光微微有些異樣,道:
“而前不久,羅睺妖祖剛從殛電魔窟脫困,一切都已註定,是這老傢伙出了問題。”
他語氣平淡,卻給人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在揣測,而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他投靠了蘇奕?”
女子明顯有些意外。
“投靠與否,都已不重要。”
燃燈佛道,“重要的是,羅睺妖祖已不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