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鳳頃此話一出,宛如平地一聲驚雷。
震得朝堂之上所有人瞠目結舌。
尤其是慕容奉和林相。
林相身形不穩,顫顫巍巍搖晃。
好在慕容奉扶住了他。
關切的問他:要不要宣太醫,林相搖了搖頭。
接下來,他看向葉鳳頃時的眼神裏帶着惶恐。
葉鳳頃沒心思管他想什麼,舉起手裏的小木人兒,捧到皇帝跟前。
“皇上,請您聞一聞,這小木人兒身上是不是有香氣?”
“與您御書房裏那根雕花紅柱一樣的味道?”
這種木頭有濃郁的香氣,香氣經久不散,不僅有安神助眠的作用,還可以平喘,更是皇家建築宮殿時的用料首選。
慕容放聞了聞那小人,看向葉鳳頃:“說的一點不錯,確是金絲楠木。”
在確認用料是上好的金絲楠木那一刻,他心中已然有了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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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
即便是皇宮裏頭,也有着森嚴的等級制度。
像德嬪那樣低的位份,自然是用不起的。
容妃地位比德嬪高一些,卻也不是常常能得到,非要慕容放或者是皇后賞賜的時候,她才能用上一回。
後宮裏頭,除了月貴妃和皇后之外,再無第三人能享用這上好的金絲楠木。
但……
也不能因爲發現用料是金絲楠木,便認定這事是皇后或者月貴妃所爲。
葉鳳頃收回小木人兒,交與一旁的富保,重新回到慕容烈身旁。
彼時的她,容光煥發,面帶笑意,宛若仙子。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一樣東西,是大家都不曾注意到的。”
說話間,取下小木人兒身上的一根銀針,捏住針尾給慕容放看。
“皇上請看這裏!”
富保急忙把另外的銀針也捧到慕容放跟前。
“陛下看這,這是其他銀針上沒有的,這一滴血,應該是始作俑者扎小木人兒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自己手。”
“現如今,我只要取下這滴乾涸的血,把血泡在容器裏,再取宮中所有人一滴血,兩相比對,就可以知道誰是元兇!”
慕容放看着那針尾處已經乾涸的血跡,再看看信心滿滿的葉鳳頃,臉上盡是笑容。
“好!”
“依你所言!”
“富保,傳旨下去:宮中所有人,無論男女,上至皇后,下至粗使丫環,全到移花宮葉鳳頃處去,每人取一滴血。”
有了這道聖旨,誰敢不聽?
刑部和大理寺都是負責審案的,兩個衙門的頭號管事都聽說過滴血認親這事。
看葉鳳頃如此縝密,更是對她青睞有加,兩人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葉鳳頃什麼來頭?不說是個傻子麼?這思維邏輯,哪裏是傻子?”
“興許是裝傻也說不定,就憑那一手醫術救了多少人!我可聽說,十三州郡被蝗災搞得顆粒無收,就是此女,一計定乾坤。”
“我原本還想看看林相能與皇上鬥到幾時呢?現在看來,已經沒什麼看頭了,葉鳳頃贏是早晚的事。”
“行啦,待會退朝,咱老哥兒倆找個地方喝酒去!”
“成!我聽說食爲天的菜不錯,就去那裏!”
“得嘞!回頭跟緊我,咱一道去!”
慕容放高興的很,也懶得看林相是什麼臉色,令富保喊了“退朝”。
衆大臣跪拜,目送皇帝離開龍椅,各自散了。
刑部和大理寺兩個頭號管事裝作不認識模樣,各走各的。
出了宮門以後,二人直奔食爲天。
倒是林相,非但沒有離宮,反而還跟着慕容奉避開耳目進了端木宮。
要知道……
這在宮裏頭可是大忌。
皇子與外臣勾結,有所牽連,是萬萬不允許的。
但,眼下事關重大,慕容奉已然顧不得那麼多,趁着四下無人,與林相一道進了耳室。
又命人偷偷去請皇后過來。
待到皇后過來,三人把知道的情況互通有無。
林相登時就白了臉。
拍着大腿,一臉懊悔:“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皇后將門關好,纔回到父親身前。
“父相,您別急呀,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道說道,若實在拉不下慕容烈,把葉鳳頃弄進去也成!”
“反正慕容烈爲了葉鳳頃,什麼事都乾的出來,到時候,葉鳳頃下大獄,不怕他不跟皇上對着幹。”
慕容奉看一眼母親,十分輕蔑的說道:“若慕容烈真和母后說的一樣傻,這事兒還有那麼點可能!”
“現在的情況是……”
“葉鳳頃說:那個小木人兒的用料是金絲楠木,宮裏宮外,能用得起金絲楠木的人就那麼幾個!”
“還有啊,她還在銀針針尾處發現一滴乾涸的血跡,現如今,父皇已經下旨,叫宮裏頭所有人都去取血,只取一滴,她便能知道誰是元兇!”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面無表情。
就像在說一件很遙遠的事,英挺的五官不似在朝堂上時那麼舒展,似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什麼?!”
皇后尖叫一聲,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親和兒子。
“怎麼可能?!”
“葉鳳頃不是蠢笨如豬?爲什麼她會發現這些?”
慕容奉望着自己的母親,彷彿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他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失態,活脫脫一個市井潑婦,往日的華貴與莊嚴全無。
涼涼道:“她已經發現了,現如今舉朝上下都知道這件事。”
“父皇已經令所有人取血,你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毫無光采,一片死寂。
皇后看看無可奈何的父親,又看看頹廢不振的兒子,扶住隱隱作痛的頭。
半晌沒有說話。
“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步?”
林相一味搖頭,什麼也不說。
倒是慕容奉,看到母親這般表情,忍不住說了一句:“母后只當葉鳳頃是個蠢的,卻不知她的手段,倘若真得罪了她,你我都不會有好果子喫。”
“奉勸母后一句:適可而止吧。”
皇后揚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說什麼混帳話?本宮圖謀這些還不是爲了你?!”
慕容奉捱了打也毫無反應,爛泥似的躺在椅背上,無神的雙眼望着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
散朝之後,慕容烈和葉鳳頃緩緩而行,走在去移花宮的小徑上。
男人將暗紅色大氅披在她身上,替她繫好繩結,目光溫柔。
葉鳳頃看他一眼,面色不悅:“慕容烈,我真沒想到你還能幹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