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伸長了手,要去拿手機,即將觸碰到時,陳阿姨急匆匆地推門走了進來。
滿臉焦急,“先生,太太似乎有點不妥,您快過去看看。”
霍璟博眸色一沉,立即起身,大步走出書房。
臥室內,躺在牀上的商滿月額頭上滲滿了薄汗,漂亮的五官皺成了一團,嘴裏不住地呢喃着話語,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極致的恐慌之中。
男人三兩步上前,見她興許是魘住了,大掌握住她的肩膀,輕聲叫喚着她,“滿月,醒醒……”
離得近了,他能聽到她口中不住地溢出的細碎話語,重複着說:“不要過來,不要傷害我的寶寶,別……”
“璟博,你快點來……你怎麼還沒來……”
“救救我的寶寶,璟博,救救我們的孩子!”
一聲比一聲悲傷,每一個字都透着無盡的絕望。
霍璟博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疼得幾乎窒息,想必她懷着允琛遭遇車禍時,想要說的話便是這些吧。
她在喊他救他們的孩子。
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就這樣失去孩子。
他本以爲有了新的孩子,允琛的傷痛已經過去了,但商滿月總是能一次一次地將他拖回那個濃濃的愧疚和遺憾當中。
再次開口的嗓音,不免沙啞了。
“滿月,快醒過來,你只是做噩夢而已!醒過來就沒事了!”
大掌貼上她汗溼的臉頰,輕輕拍着她。
半晌,商滿月終於迷迷糊糊地掀起了沉重的眼皮,她呆呆地望了會兒天花板,才轉動着僵硬的眼珠子看向霍璟博。
男人俊美的臉龐一點點映入眼眸,還有那擔憂的神色。
下一刻,她猛然呼吸又急促起來,雙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問:“孩子呢?孩子沒事吧?”
孩子?
霍璟博腦海裏閃過數秒困惑,很快明白過來,她估計被噩夢嚇糊塗了,還沒能反應過來。
“滿月,孩子還好好地待在你的肚子裏,不會有事的,嗯?”
聞言,商滿月的手輕輕地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慌亂的眼神才漸漸平復。
她做了這場噩夢,全身都溼透了,牀單被子也溼漉漉的。
怕她着涼,霍璟博讓陳阿姨儘快替換牀單被子,他則抱着商滿月去浴室擦了身,再換上乾爽的睡衣。
本以爲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不料接下來數日,商滿月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陷入噩夢中,即便霍璟博陪在身側,她仍舊無法睡得安穩,以至於好些天都沒辦法睡一個完整的整覺。
短短几日,前些時間養回來的紅潤臉色,又迅速地變得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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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璟博本來很忙,但爲了陪着她給予她安全感,他不得不配合她的作息,她一旦被驚醒,就睡不着了,他便也沒法安心入睡。
再加上白日裏數不盡的各種工作,即便他大男人身強體壯的,如此一番下來,眉宇間也是染滿了疲憊之意。
昨天夜裏商滿月說肚子疼,今天霍璟博安排了莊院士上門來看診,他看完商滿月,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支着下巴,難掩疲憊的霍璟博,不由一聲嘆息。
商滿月頓時緊張了,“莊院士,不會是孩子……有什麼事吧?”
霍璟博也撩起眼皮,犀利的目光落到莊院士身上,“有話不妨直說。”
“別緊張。”
莊院士先是給他們喫一個定心丸。
隨後纔不緊不慢地說,“孩子沒什麼事,倒是你們兩個,比較有事。”
“你看看你們兩個的黑眼圈,幾天沒睡了?孕婦必須保持良好的休息,和平和的心態,你這天天做噩夢睡不好,怎麼能行呢?”
商滿月神情落寞,喃喃道:“莊院士,我也很想睡好,可是我一閉上眼睛,我就不受控制地做噩夢,每次都夢見我摔倒了,躺在血泊裏,然後好多好多的血,孩子就這樣沒有了……”
“好了好了,別說了。”
莊院士眉心皺了起來,安撫了商滿月幾句,隨後扭頭看向霍璟博,沉吟了下,說出他的結論。
“霍總,我只能治療身體上的疾病,而心理上的創傷,恕我無能爲力。”
“但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霍太太這個情況說嚴重也不算太嚴重,可也不能忽視,她無非就是覺得這個環境讓她產生了強烈的不安,其實要解決也很簡單。”
男人微微擡了擡手,示意他說。
莊院士吐出幾個字,“換個環境就好了,心病得心藥醫。”
換個環境麼?
霍璟博眸底的神色輕輕涌動。
陳阿姨送走莊院士後,商滿月靠着牀頭靜默了好一會兒,輕輕啓脣,“璟博,我不想留在國內了,我總是心緒不寧,害怕孩子又出事了,我已經承受不住再失去一個孩子……”
男人走至牀邊坐下。
他溫柔撫摸着她的臉頰,“滿月,那天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商滿月知道,他說的是,江心柔蓄意推她的事。
她擡眸對上他幽沉的眸子,不答反問,“真的不會再發生了嗎?”
那語氣多少有些譏諷的意思。
霍璟博心裏有些不舒服,他張口欲再說些什麼,商滿月的手覆在了他的薄脣上。
“璟博,你先聽我說完。”
她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窩處投射出淡淡的陰影,讓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緒。
她的語氣很淡,“你不捨得處置江心柔,也不願意把她送走,我是很不高興,不過我現在也不想非要逼着你做選擇了,但我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城市,我只要一想到她,我就無法安寧,害怕她什麼時候又冒出來對我的孩子做什麼!”
“璟博,爲了孩子,我可以讓步,我離開,我先去國外等你,你之前不也是這樣打算的嗎?”
商滿月眨巴着溼潤的眸子,聲音懇切,“讓我先走,好不好?”
但凡她這樣軟着語氣和他撒嬌,霍璟博都會心軟,基本上就會答應了她的要求。
只是讓她先走……
男人眉心蹙得更緊了,他拉下她的手,沉聲道:“你每次一離開我的身邊就會出事,我覺得……”
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商滿月迎上來的紅脣盡數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