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雅風從沒想過，自己竟也有被人如此當面羞辱的時候。
哪怕對方一個髒字都沒說，哪怕對方的態度依然客氣有禮。
但那幾句話，還是令她面紅耳赤，窘迫萬分。
因爲那都是實話！
在幻神宮，天才如雲。
她能有如今的名聲與地位，足以說明她的確是非常出色的。
但天賦這種東西，最怕比較。
你要是第一，那旁人自然沒話講。
可如果忽然有一天，出來一個人，直接將你輕鬆碾壓——那會是什麼心情？
沐雅風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楚流玥，正是因爲她太清楚，在短短几天之內，走完那一段星路，到底意味着怎樣驚人的天賦！
之前她還可以寬慰自己，不過是一個大玄王師，沒什麼好放在心上的。
可現在，明書的所作所爲，卻相當於將一切揭開，直白無比的提醒着她，她的確是比之不及的！
“雖然上官小姐現在還只是大玄王師，但可以預想，用不了多久，她應該就是能突破大宗師了。沐小姐，你也是玄師，不會不知道，天賦，對於一個玄師而言，到底有多麼重要。”
武者修行，或許還可以勤能補拙，但玄師是真的不行。
沒有那個悟性和靈氣，你就算是盯着一卷玄陣圖看上十年、百年，也還是一樣的無法參悟。
等級越高，玄師的天賦差異就體現的越是明顯。
這也是爲何，他們之前拒絕了沐雅風的請求——沒別的原因，就是看不上而已。
這些潛臺詞，明書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沐雅風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她緩緩握緊了袖中的兩只手。
“對了，剛纔沐小姐說想要些藥材？”
“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既然明大人今天在忙，那我改日再來就是。”沐雅風咬着牙，儘量讓自己的臉色保持平靜。
“那我就不送了。”
明大人一笑，便又看向楚流玥。
“您請——”
楚流玥輕輕頷首，擡腳上了樓梯。
沐雅風轉身就走。
……
珍寶閣中間的這個樓梯螺旋上升，整個是鏤空的，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木材。
走在上面，還能嗅到淡淡的木香。
楚流玥一步步往上，很快就來到了二樓。
二樓的佈置，與一樓很不一樣。
這裏沒有外放的各種珍寶，反而是有着一個個的包廂，私密性非常強。
“上官小姐，東西放在最裏面的那個房間裏。”
明書也跟了上來，引着楚流玥而去。
楚流玥左右打量了一圈，倒是也沒說什麼，跟着他一路前行。
明書打開門。
楚流玥走進去。
這房間雖然不大，但佈置的雅緻大氣，所見之處，所用之物，皆是上乘。
明書來到牆邊的書架前，從上面取下了一個木盒，轉身遞給了楚流玥。
“《離火玄圖》的上下卷都在這裏了，您可以先從上卷看起。復刻需要的東西都在那邊的桌子上放着，您儘管用。“
楚流玥順着他說的方向看去，窗臺邊的桌子上，的確放着不少物件。
她將箱子接了過來，想了想，問道：
“復刻玄陣，需要不少時間和精力，尤其我現在境界不夠，或許不能立刻完成——”
“這一點，上官小姐不用擔心。我們都知道這是個精細活，最是急不得。您什
麼時候有時間再來就是。至於剛纔小八姑娘二人帶走的東西…“
他翻出一張單子，又迅速的看了一遍，笑呵呵道，
“您只要復刻十個大玄王師的玄陣即可。當然，如果是大宗師級別的玄陣，一個就綽綽有餘。”
楚流玥盤算了一下，這“價格”倒是也不貴。
換做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有些麻煩，不過這些對她而言，還真不是什麼問題。
當然，她也很想順便看看這《離火玄圖》，到底藏着怎樣的玄機。
“若沒什麼事兒的話，那…我這就不打擾了？”
明書說着，就打算離開。
“且慢。“
楚流玥忽然喊住了他，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明大人是否方便幫忙？”
“您直說就是，若能幫上忙，在下必不會推辭。”明書立刻道。
楚流玥看着他，脣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我對珍寶閣二當家很是仰慕，不知能否有機會一見？“
“這個…”明書沒想到她會說這個，一時愣住，“二當家最近身體不適，大概是…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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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等二當家什麼時候方便了，我想當面一見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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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書猶豫片刻，楚流玥已經把話說到這種程度了，似乎也沒理由拒絕。
“那——回頭我跟二當家請示請示。但上官小姐大概要多等上一段時間了。”
“無妨。”
楚流玥已經猜到這位二當家不好見，明書的回答也是預料之中。
“我可以等。”
明書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離開。
……
房門被帶上。
整個房間內，只剩下了楚流玥一人。
她盯着明書離去的身影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走過去將木盒打開。
兩本書，正靜靜躺在裏面。
楚流玥將之取出。
表面上看，這和一般的玄陣圖冊子並無太大區別。
楚流玥先拿起了上卷，翻開。
入眼就是一個大玄王師玄陣。
嗯，很熟悉。
楚流玥並不意外，翻到第二頁。
嗯，還是很熟悉。
她神色不變，繼續翻到了第三頁，笑了。
“把大宗師玄陣拆分成數個大玄王師玄陣…還真是會玩兒啊。”
她語氣輕快，脣角帶笑。
隨後，她不緊不慢的翻完了上卷。
的確和傳聞一樣，這上面的玄陣，與星路上的那些有着高度重合。
且每一個玄陣上，都標註了註解。
有的多，有的少。
但對於參悟玄陣而言，卻都是極其有用的。
楚流玥半靠在椅子裏，拿起了下卷。
“呵。”
……
沐雅風離開珍寶閣，本想直接回去，但胸口卻像是有什麼堵着，憋悶的難受。
剛纔的場景，不斷在她腦海之中回放，刺的她太陽穴發疼。
終於，她深吸口氣，調轉方向，朝着幻神殿的方向而去。
……
縉雲來從書裏擡起頭，眉心微凝。
“沐雅風？她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