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西嵐是二品的徵東大將軍，雖然不算是最親近皇權的人物，但也算是權利上層圈內人了。
他一眼就認出，眼前少女手中舉着的那塊腰牌，屬於皇家內苑所有。
腰牌的底紋是暗金刻出來的鳳凰圖案。
鳳，唯有當朝皇后娘娘纔有資格使用的圖案。
方西嵐覺得自己需要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小姑娘了。
“你……哦不，您是宮裏哪一位？”方西嵐對她的語氣發生了變化。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大將軍認得這塊腰牌，那就好辦。”寧仙仙放下手，冷冷說道，“那麼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方西嵐猶豫片刻，沉聲道：“姑娘請便。剛纔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您見諒。”
“原不原諒，要看我的心情。”
寧仙仙瞥了眼方老夫人，眸中閃過一抹冷意，轉身推門出去。
方老夫人大怒，呵斥道：“嵐兒，你何必對一個區區女醫客氣？”
“區區女醫？”方西嵐苦笑一聲，“母親，這次咱們恐怕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方老夫人狐疑道。
“您知道她手裏的那塊腰牌，是什麼嗎？”
“我怎麼會認得。”
“那是當今皇后娘娘的隨身鳳令，見令牌猶如皇后親至！”方西嵐嘆道，“她沒有要我們跪下，已經算是客氣了……”
方老夫人徹底呆住，半晌，長長出了一口氣，嘆道：“看她的年紀，莫非是宮裏的哪位公主？”
方西嵐皺着眉頭，沉吟道：“看年紀不是不可能……但此女長相普通啊。雖然我沒有見過所有公主，但聽聞她們都是相貌非凡的。”
“那就是哪家的貴女了。”
“應該是，而且是和皇后娘娘非常親近的貴族。否則皇后娘娘不可能把自己的皇后鳳令交給她。畢竟就算各位公主們，也從未聽說有誰拿着鳳令出門的。”
方老夫人出了會神，忽然又咳嗽起來。
方西嵐忙給她順着後背，嘆氣道：“母親的性子也該改改。此番不知得罪了哪位貴人，這次進京，只怕不會順利。再者，母親的病……”
“進京找御醫看看便是。”方老夫人忽而咬牙道，“你是有戰功的將軍，皇室怎麼也不能因爲個丫頭就對你如何。否則必定會寒了諸位將士的心！”
方西嵐應了聲是，卻依舊眉頭緊鎖，不知在思量什麼。
……
寧仙仙領着明明離開客棧，去了渡口，買了幾個包子，就找了條去京都的船。
待上了船，安穩坐下後，寧仙仙把包子拿出來，分給明明，叮囑道：“慢點喫。”
明明接過包子，張大嘴咬了一大口，喫的滿嘴都是。
“小姐姐，我想問你，你真的給那個老夫人診治了嗎？”
“沒有。”
寧仙仙捏着個包子，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把事情講給他聽了一遍。
明明聽的滿臉驚奇：“什麼牌子，能把一位將軍給嚇成這樣？”
“就是這個。”
寧仙仙把腰佩掏出來給他看。
明明一眼就注意到牌子的鳳凰底紋。
他驚了下，小聲說：“小姐姐這莫非是你那位皇后師姐給的？”
“是啊，你怎麼知道？”寧仙仙有些驚訝。
家裏只有明明知道她與皇后有些關係，但也不知道這塊腰牌的來歷。
明明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了：“小姐姐，如果我沒猜錯，這是皇后娘娘的鳳令，見令如她親至的。”
明明雖然年紀還小，但到底是相國府長大的，見識不少。
聽得他這麼說，寧仙仙呆了呆，問道：“這麼說，如果我要求的話，方西嵐他們是要下跪的？”
“這是自然。”
“啊呀！”寧仙仙十分懊惱。
她竟不知這腰牌這麼好使！
早知就讓方老婆子跪上一晚上！
如果此時的方西嵐和方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必定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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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家並不是對他們客氣，只是不知道這鳳令的好處罷了……
……
喫完了包子，明明看小姐姐有些犯困，就找話題幫她解乏。
“那個方老夫人真的只能活三個月了嗎？”
“不知道……”
明明：“……”
寧仙仙擡頭看他一眼，笑道：“我都沒給她診脈過，如何能知道她的病症？”
“所以，你是故意嚇她？”
“我只是給她一個心理暗示，至於結果如何，全在於她自己。”寧仙仙打了個哈欠，“如果她心虛害怕，喫不好睡不好，病情加重，也許就真的活不過三個月。”
明明聽得呆了。
這也行？
寧仙仙瞥他一眼：“怎麼，覺得姐姐太壞了？”
“不不不！”明明連忙搖頭，“我只是從不知道，做郎中也可以這樣……”
寧仙仙哈哈大笑：“噓！你姐姐是個壞郎中，不要傳出去喲。”
明明也笑了，卻覺得十分舒爽解氣。
他覺得姐姐做的對。
做人就該如此，恩怨分明，快意恩仇。
窩窩囊囊受委屈，活着也是白活！
他心中興奮，還想再跟小姐姐說話，扭頭卻見她把臉枕在牡丹花簍子上，睡着了。
他只好盡心盡力守着姐姐和花。
“喂，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傳進他耳中。
寧明明回頭，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身粉色儒裙，長得非常可愛。
在她身邊，還坐着一個十五六歲的俊朗少年。看起來應是富貴人家的兄妹倆。
明明只掃了他們一眼，就收回視線。
“你怎麼不理我？”小女孩有些氣惱，“不是看在你長得這般俊，我纔不跟你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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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想起自己現在的臉，不由翻了個白眼，撇嘴道：“誰要跟你說話了。”
“你真討厭！”女孩兒生氣了，漂亮的大眼睛裏蒙上一層水汽。
她身邊的少年忙笑道：“兮兒，哪有強迫人家跟你說話的？”
“哼！”女孩兒賭氣似的扭過臉。
少年有些無奈的笑笑，正想跟明明道歉，擡頭卻看見那樣貌普通的小姑娘，趴在花簍子上睜開眼，朝自己這邊看過來。
那雙琉璃一般璀璨的眸子，實在和那張臉有些不符。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少年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