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花瓶碎在了鬱清落腳邊。
此時,她回身、杏眸圓瞪,小拳頭也握在身前,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殷立霆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靠近、喊了她一聲就把她嚇成這樣,條件反射地,他就舉起了手,聲音也又低緩了幾分:
“是我,落落,是我……”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看清楚,是我。”
“我們回家了。”
說着,他才試探地一步步上前,雙手一直就呈投降姿勢地攤開、擡在半空,見她沒有牴觸,他才緩緩放下、一點點用力按向了她的肩頭:
“你別怕,沒人能再傷害你。”
“落落,我不會讓人帶你走,不會再讓人傷害你的。”
“誰都不行。”
明顯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緊繃、戒備跟不安,一點點地靠近着,殷立霆每說一句都很注意她的反應。
“落落,沒事了。”
“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輕撫了下她鬢角的髮絲,看着她眼角臉頰明顯的烏青,殷立霆心疼不已、只恨不得替她受過。
他剛想抱抱她,誰知鬱清落猛地一個後退掙脫了他的懷抱,殷立霆掌下一空,然後又對上了她驚恐怔愣的杏眸,只見她蒼白的脣瓣緊抿,身體似乎又僵硬地開始發抖。
像是本能地——應激反應。
心又像是被人狠狠紮了一刀,殷立霆又氣又痛又懊惱:
那個畜生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殷立霆擔憂地看着她,極力壓抑着胸腔內想要爆發的情緒,鬱清落渙散的視線落在他纏了紗布的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天,兩人都一動沒動,屋內一片靜默的壓抑。
直至一陣輕微的咯噔響動聲傳來,兩人都本能地尋聲都看向了陽臺的方向。
是元寶弄出的動靜。
久違的聲響讓這個異樣了許久的愛巢突然就找回了些熟悉的感覺。
殷立霆是很想念這個家的。
這是他自己住地最久的房子,屋裏的一切都是他習慣的,之前是他一個人的私密空間,後來是他想要的溫暖小窩,充滿了兩人喜怒哀樂、恩愛纏綿的回憶,都是他最嚮往的人間煙火。
她意外闖入了他的生活,卻也讓他的人間理想照進了現實。
如果沒有司清的那一出、如果他沒有落下這麼個病根,他就不用推開她,不用眼睜睜地看着她擔驚受怕,或許她根本也不會遭受一切也說不定。
殷立霆破防了。
冷硬了許久的心再也剋制不住,情不自禁地他就上前了一步:
“落落……”
回身,鬱清落卻還是側身又閃躲了下,而後,兩個人就像是在繞着圈躲貓貓一般,殷立霆進,她就退,殷立霆停,她也停,不管殷立霆說什麼,她都沒回應,就是呆呆地瞅着他卻始終跟他保持着一步之遙、他又碰不到的距離。
“落落,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不會傷害你的,你別躲,好不好?”
“你若不想我靠近,你可以跟我說,我馬上停。”
“我想幫你。”
“跟我說說話,讓我看看你的傷,你需要人,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對不對?”
“別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幫你擺平。”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的。”
殷立霆安撫着一點點靠近,這一次,鬱清落沒再動,而後,他快速將她抱進了懷中,緊緊地,撫着她毛躁的髮絲,感受着真實的柔軟,他也禁不住心潮澎湃,低頭就在她額頭輕吻了下:
“沒事了,沒事的。”
而後,他就感覺身前似乎有些不太對,輕輕推開她,就見她漂亮的眸底盈滿淚水,此時滿溢了一般,嘩嘩地往下淌。
“落落?”
不停地撫着,殷立霆嚇地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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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你別哭啊。”
捧着她的小臉,一會兒用手,一會兒用袖子,殷立霆手忙腳亂地,最後又將她整個按到了身前,像哄孩子一樣去拍她的背:
“你別哭,別哭。”
“你不是嫌我髒嗎?”
沒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鬱清落嗓音沙啞,一臉生無可戀的頹喪:
“這次,我是真地髒了,你以後更有理由嫌棄我了。”
蔫頭耷腦地從他懷中一點點退出,每一步,鬱清落都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他把我推倒,還撕我衣服了,差一點還……你不用管我了,我也沒資格怪你,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像是垂死的魚兒直接放棄了掙扎,抽噎着說完,鬱清落就側轉了身軀,她纔剛一動,就被人從背後抱住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嫌棄你、不管你?我……”
以爲她把自己的戲言當真了,殷立霆生怕她想不開做傻事,差點將真相脫口而出,一急,他眼前恍了個幻影,一頓,他又改了口:
“落落,我那只是一時氣話。”
“我們是夫妻,人生的路很長,意外無處不在,我怎麼可能因爲一點事就嫌棄你?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我是生氣才故意不想理你,我是要跟你過日子,不是跟你的身體。”
“我若只想要一個乾淨的軀殼,這輩子肯定孤獨終老。”
“落落,能遇到最美好時候的你我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我從來沒想過不要你。”
“好好地,不要嚇我好不好?”
緊緊地抱着她,這一剎那,殷立霆才驚覺自己有多怕失去她,不管是分開還是有事,他都無法承受。
她還是在他身邊最好。
至於他的身體,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先幫她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他不該打擊她的自信的。
她不能有事!
這件事之前,以她的傲嬌、倔強聰慧,天塌了她都會自己頂着,肯定不會說這種話、有這種想法、更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放棄。
殷立霆是愧疚不已,卻沒看到前方女人眸子晶晶亮,脣角都揚了起來。
一滴滾燙的淚珠砸在了殷立霆的手背上,也燙在了他的心尖,扭轉她的身軀,他再一次放低了姿態:
“落落,我們不分居了,我以後不意氣用事了。”
不知道她其實是喜極而泣,還以爲她被傷狠了,殷立霆身子又低了幾分,極力地與她平視: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