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冷風颳得凜冽,掠過臉上的時候都似有種被割傷的錯覺。
道路兩旁的枝丫光禿禿的,在夜色裏張牙舞爪,帶着陰沉的氣息,連帶着顧西冽的聲音也聽着陰沉起來。
他一把抓起宋青葵的手腕,逼近她,“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宋青葵的胃裏翻涌,情緒紛雜,痛意讓她的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離婚!再說一百遍也一樣,我要和你離婚。顧西冽,我不想再摻和你的爛攤子了,我要離開你,離開顧家,離開這讓我討厭的一切!”
她的眉眼在寒冬臘月下有股悽清的絕望。
絕望於多年在這個泥淖裏出不去,絕望於固守着自己心裏那份可笑的安寧。
可是這世上沒有永痕不變的東西,人也好,心也好,他們都不是以前的那個人,宋青葵不是以前的宋青葵,顧西冽也不是以前的顧西冽。
所以他們註定就回不到過去了。
時光最殘忍,無論你流多少眼淚,都再也回不去了。
“顧西冽,我累了。”她頹然垂眸,身形單薄,在夜色裏彷彿一吹就散。
顧西冽的瞳孔驟然緊縮,猛然將她壓到一旁的樹幹上,脆弱的枝丫抖動,伴隨着一聲惡狠狠的話,“宋青葵,你休想!”
他俯身吻住了她的脣……
這算不得上是一個吻,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喧囂,佔有,和無數憤懣堆積起來的惡意。
撕咬,深入,含着血,含着某種不可說的隱祕慾望,即將掙脫枷鎖,撲殺而來。
“唔……顧……西冽!”
宋青葵拼命掙扎,她太痛了,胃痛,脣痛,哪裏都痛,痛意讓她冷汗都打溼了後背,冷風一吹,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涼意穿透了整個身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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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掙扎間,宋青葵給了顧西冽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得自己掌心都痛到發麻了。
深夜裏這一聲刺耳的響,打破了這份旖旎和糾纏,只剩下彼此氣息不勻的急喘。
顧西冽被打得臉都偏向了一側,脣邊還有些許血漬,分不清是方纔咬出來的還是被打出來的。
宋青葵得以喘息,她靠在樹幹上,下巴微擡,呼出的氣形成一道道的白霧,纏綿在這枯枝間,打消了些許這冬夜的冷肅。
顧西冽彷彿是被打清醒了,又彷彿是真的被激怒了。
他擡起手指一點一點擦拭着宋青葵的嘴脣,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很涼,一捱上宋青葵的脣,就涼得讓她瑟縮。
他不許她縮,只揉弄着她的脣,動作帶着狎暱,話語卻刻薄又鋒利。
他說:“宋青葵,你以爲你是誰?你進了我顧家,就永遠沒辦法離開了,自從我撿到你開始,你就一輩子和我纏在一起了,除了顧家,你哪裏也去不了!”
明明是最簡單的話語,但是落在宋青葵的耳邊卻如驚雷炸響——
金絲雀。
她是他的金絲雀。
她要離開這籠子,除非他死,除非她亡。
有人曾經在她耳畔說過,如同惡魔低語,“小葵花,這一次你護着他,我就放過他,但是你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話音落下,她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斷,淒厲的叫喊被堵在喉嚨口,悶出大團大團的血腥氣……
那一夜,風很冷,她的眼淚都被刮成了刀子,割得自己血肉模糊,她終於開始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