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瘋狂
「……駕!」回過神,秦健揮鞭追上去。
「白姑娘先上車,有話回去再說……」馬車在又一次跌倒的穆婉秋身邊停下,秦健剛要跳下去扶,卻見穆婉秋已經爬起,又瘋了般向前跑。
黎君心一陣抽痛,「阿秋……」他縱身躍下,「阿秋,是我誤會了……」伸手從後面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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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感覺有人拽她,穆婉秋受傷的野獸般用力踢打。
黎君哪裡肯放?一轉身便回到了馬車。
看到熟悉的馬車上,穆婉秋呆滯片刻,隨即就拼命地踢打起來,「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瘋了般踢打著黎君,「我是蕩婦,我玷污了你,你讓我下去,你放開我……」她語無倫次地說著,空蒙的眼底一片血色。
前一世,她就是被「蕩婦」兩字逼死,這一世,她唯一想信任的人卻依然說她是蕩婦!
這讓她情何以堪?
嘴裡喊著「我是蕩婦……」穆婉秋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使勁全力掙扎踢打著,拼命想脫離身後這個禁錮了她的人,「你放開我,我是蕩婦……」嗓子已有些嘶啞,穆婉秋又一拳打到黎君傷口上。
左臂的傷口早已蹦裂,黎君的衣衫上一片殷紅,劇痛再一次襲來,他悶哼一聲,額頭漸漸地滲出汗滴,手裡卻死死地抱著穆婉秋不放,嘴裡不停地道,「阿秋不是……是我誤會了,是我誤會了……」腦袋陣陣暈眩,只左臂上被穆婉秋一拳一拳砸下來的劇痛。讓他清晰地感覺道,如果他放了手,他將永遠失去懷裡這個女人。
「阿秋……」緊擁著她,黎君一聲一聲地叫著。
耳朵什麼也聽不見,穆婉秋只瘋狂地踢著。打著,嘴裡只有一句,「我是蕩婦。我是蕩婦,我不配……」嗓音早已沙啞。
用盡了全力也掙脫不開,穆婉秋低頭一口咬向黎君的胳膊。黎君一怔神。生怕磕壞她的牙齒,迅速泄了半條胳膊上的力氣。
只聽撲哧一聲,柔軟下來的肌肉瞬間被銳利的牙齒穿透,疼的黎君悶哼一聲,卻一動不敢動地任穆婉秋咬著,野獸般用力地撕扯著。
直聞到嘴裡一股血腥,穆婉秋才漸漸恢復了神智,身子一下子軟下來。手無力地捶打著黎君的胸口,嘴裡反反復複地喃喃著一句話,「我是蕩婦。我不配,我是蕩婦。我不配……」
「阿秋不是,阿秋不是……」黎君緊緊地擁著她,低低地安慰著。
直感覺懷裡受傷野獸般的小人徹底地平靜了,黎君才透出一口氣,卻不敢放手,只輕輕地擁著穆婉秋,「……曾經是什麼樣的傷害,讓她如此敏感?」心裡想著,他目光漸漸地深邃。
感覺一股鋪天蓋地的血腥圍繞著自己,穆婉秋「啊……」的一聲直起腰。
「阿秋……」已昏昏欲睡的黎君一激靈,他一把收緊了手臂。
「黎大哥怎麼了……」直起身來,穆婉秋才發現黎君臉色灰白,額頭沁滿了汗珠,渾身是血,她下意識地拉起黎君的胳膊,「黎大哥的傷口又蹦了?」話一出口,穆婉秋隨即想起自己剛剛的瘋狂,「黎大哥怎麼不……」
她失去了理智,他怎麼不阻止她,索性打昏她?
話沒說完,就被黎君緊緊地擁住,「阿秋氣出了就好,這次是我誤會阿秋了,打也打了,罵了也了,阿秋以後可不許記仇……」他微笑著調侃道,聲音溫潤低糜,直令穆婉秋心頭泛起一股酸酸的東西。
用力逼回眼底的霧氣,穆婉秋嘴裡大聲說道,「誰叫你胡亂……」話沒說完,感覺氣氛不對,一低頭,黎君雙眸緊閉,身子斜斜地倒在馬車裡,人已經昏死過去,只緊緊環著她的兩只胳膊卻一絲不肯放鬆。
「黎大哥,你醒醒……」聲音嘶啞,穆婉秋心頭隱隱泛起一股恐懼。
「公子怎麼了?」感覺車裡的聲音不對,秦健翻身跳下馬車,一瞬間被車裡的情景驚住,「公子!」他大叫,一把撲向倒在血水裡的黎君。
目光落在滾到車坐裡邊的兩粒藥丸上,穆婉秋一激靈,瞬間冷靜下來,「快,去白府!」
「為什麼要聽你的……」秦健轉身怒瞪著她,話一出口,秦健隨即醒悟:
黎君的傷口迸發,不僅渾身是血,馬車裡都是血,這樣回黎府一定會引起轟動,怕是他中毒受傷的事兒再無法隱瞞,念頭閃過,他顧不得置氣,伸手胡亂地把穆婉秋扯下的車簾系了系,「白姑娘坐好了……」嘴裡喊了一聲,他使勁一甩馬鞭,「駕!」馬車直奔白府。
……
「阿秋……」睜開眼睛,不見穆婉秋,黎君驚的一骨碌坐起來,扯動了傷口,只覺得兩只胳膊都鑽心地疼,他悶哼一聲。
「公子醒了……」一直守在床邊的秦健驚喜地站起來,伸手扶住他,「您仔細傷口再蹦了……」見黎君目光四處尋找,又道,「白姑娘正在廚房給您熬藥……」拽了個靠枕倚在黎君身後。
「哦……」了一聲,黎君緊張的神情鬆懈下來,「這是哪裡?」他問,目光落在案頭那一瓶瓶香料上,他心砰地跳了下。
「這是白府……」秦健解釋道,「公子當時滿身是血,怕被谷大師的眼線看出破綻,白姑娘臨時把您帶來了這兒……」
果然是她的閨房!
他以前來過一次,那時是冬天,還沒有這張床,她就躺在對面臨窗的大炕上。
她能把他帶到這兒來,就說明她的氣已經全消了。
想起他身下就她的閨床,聞著周圍一股幽幽的清香,雖然床上的用品粗糙了些,沒黎家的那麼精緻舒服,可黎君卻感覺又如置身玉境仙瑤,連胳膊上的傷都不那麼疼了。
好心情地伸手去夠床尾一對精緻的麒麟掛件。
「公子小心!」被秦健一把攔住,「仔細傷口再蹦了您可真就沒得救了……」
「……黎大哥醒了?」正說著,穆婉秋推門進屋,墨雪端著託盤跟在後面。
「阿秋……」黎君點點頭,看著墨雪手中的湯藥疑惑不解。
不是有解藥了嗎,怎麼還喝這藥湯?
「這藥是補氣血的……」像是知道他的心思,穆婉秋輕聲解釋道,「是葛先生上次配的方子,我又酌量加了些參片……」抬頭看著他,「毒雖解了,黎大哥失血過多,身子還是要補的……」來到床前,回手端過墨雪手上託盤中的湯藥,用湯匙攪動著,「這藥剛用冷水涼過,溫度正好,黎大哥趁熱喝了……」
「我來……」秦健起身要接,對上黎君懾人的目光,忙又改口,「公子毒解了,奴才得回稟老爺一聲取消今夜的行動……」說著話,他轉身溜了出去。
攪動了一會兒,轉手想把藥湯遞給秦健,穆婉秋一低頭,「……人呢?」
「他去通知父親取消……」黎君解釋道,忽然一滯,神色凝重地沖墨雪道,「雪兒快去把他追回來……」
「黎大哥?」穆婉秋不解。
「知道這七靈毒只能維持七天,阮都尉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父親今晚帶人上鉤,如果看不見人,他一定會猜到我們已偷到瞭解藥,聯想起白天的事兒,定會懷疑阿秋……」阮鈺為人精明,行事果斷又心狠手辣,一旦讓他懷疑了穆婉秋,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穆婉秋身子一震。
那也不能讓黎家的暗衛去送死啊。
「阿秋放心……」明白她的心思,黎君安慰道,「晚上的行動只在擾亂阮都尉視線,父親有數,不會有事的……」
想到阮鈺的為人,穆婉秋就沖墨雪點點頭。
墨雪早應了聲,一溜煙跑出去。
「黎大哥要不要先坐起來?」端著藥碗,見黎君半倚在床上,穆婉秋就皺皺眉。
他這樣子怎麼喝藥?
黎君點點頭,掙扎著想坐起。
「大哥小心……」見他吃力地按著床頭,手臂上的藥布又隱隱透出血絲,穆婉秋嚇的忙放下藥碗,一把扶住他。
左臂傷口已蹦了兩次,再蹦,怕是他就沒命了。
記得上次黎君醒來很好扶的,怎麼這次竟如此費力?
折騰了半天,穆婉秋臉上見了汗,黎君卻軟綿綿地躺在那裡起不來,「算了……」他沮喪地說,就這樣吧。
聽到他沮喪的聲音,穆婉秋心一揪,暗道,「他這是真傷了元氣啊……」想起先前的瘋狂,穆婉秋心裡暗暗自責。
有心想再試著扶他起來,又怕動作大了蹦了傷口,穆婉秋就重新拿了個抱枕給他墊在身後,回身端起藥碗坐在床頭,「黎大哥將就些,我喂您喝吧……」
一口湯藥下肚,黎君苦的直咧嘴,暗暗後悔,自己耍詭計讓她喂藥,是不是個錯誤?
「……要不要加些糖?」見黎君眉頭少有地擰著,穆婉秋有些不忍。
這藥湯有多苦她是知道的,這樣一匙一匙地喝,實在是折磨人。
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藥痕,穆婉秋回了頭想去拿糖。
「不用……」黎君搖搖頭。
看著她一臉的關切,黎君感覺剛剛咽下去的苦藥,回味起來竟有一絲甘甜,「能得她這樣精心地伺候在床頭,即便再苦,也甘之如飴啊……」心裡想著,黎君又喝下一大匙藥。
依然苦的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