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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4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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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不容人胡亂揮霍,也不會讓人玷汙門楣。

這座府邸必須延續輝煌,他絕不會將父祖基業拱手讓人。

紀明錚神情嚴肅,薄唇緊抿,端詳了半響,方回過頭來,猛一夾馬腹。

駿馬立即飛馳而去,在一隊親衛簇擁中,很快出了靖北侯府門前正街。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皇家給紀明錚賜下的那座宅子, 就在城西,距離靖北侯府也不算遠, 繞過兩條街,就到地方了。

這宅子五進五出, 格局好朝向佳,建築精美還帶了一個很大的花園子, 是上任首輔熊珙告老還鄉後, 上折子將禦賜宅子歸還的,多年來也沒有賜予他人, 打理得也很不錯。

對於靖北侯府與紀明錚間的糾葛,高煦心中早有了處理腹案,且愛屋及烏, 大舅子的臨時居所, 他也不吝吩咐撿出好的賜下去。

底下的人最擅長揣摩上位者心思,雖時間緊促, 但這宅子還是灑掃得差不多了, 紀明錚一來就能入住。

他剛在新宅大門前勒停馬, 紀榮領著一乾奴仆已應了上來,這忠心耿耿的中年漢子, 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老奴見過世子爺!”

紀榮是前靖北侯府大管事,紀宗慶的鐵杆心腹。

之前,紀婉青與二叔一家翻了臉,父母心腹的身契都在她手上, 她直接帶他們一起出門子了。

她帶走了侯府一整套骨乾班子,出府後,紀榮等人一直替她打理嫁妝產業,雖不必受氣,但老實說,是頗為大材小用,又浪費人手資源的。

這次兄長歸來,又另居一處,正好她歸攏一下,留下小部分人手足夠打理嫁妝,余下的,都交到兄長手裡了。

她知會過紀明錚,後者也確實很需要一套心腹人手,他也不跟妹妹客套,暗忖往後給她補上其他嫁妝,就把人接過來了。

“榮叔!”

紀明錚翻身下馬,趕緊扶起紀榮,“快快起罷。”

這位大管事,曾經當過父親親衛,後來受了傷才退下來的,可以說是看著紀家兄妹長大,兄妹幾個對其一貫有敬重。

患難見真情,對比起親祖母叔嬸,紀榮等人難能可貴,主仆相見,他比方才在靖北侯府還要激動幾分,這次是真的。

主仆情緒激昂,好一陣子才勉強緩和,紀榮連忙讓開身子請主子進門,“世子爺,快些進去洗漱一番歇歇。”

說話間,他又看向後面的親衛們,大夥兒是老熟人了,樂呵呵點點頭,也不需要刻意招待。

“咦,世子爺,這些籠箱是……”紀榮疑惑,他興奮得不行,一直命人盯著宮門等慶功宴散,下面人可沒說見主子帶籠箱。

這是,從靖北侯府帶出來的?

紀明錚勾了勾唇角,“祖母命人將我從前院子收拾出來,後來聽說不住了,就囑咐把以往慣用之物帶上,以免不便。”

他“戰死”以後,居住的院子就被人佔了,但二嬸嫌晦氣,室內使用的日常物品,一律打包進庫房,重現換上新的,才給自己兒子住。

這回他回歸,何太夫人全力以赴體現祖孫情,紀明欽連夜搬出來,院子匆匆灑掃過以後,這些塵封的舊日起居用品被翻出來,重新擺上。

紀明錚不住,老太太就趕緊命人收拾帶上,說以免用不慣。

他舊日屋裡的物事,都是父母精心準備的,還有妹妹們的小禮物,有著極美好的回憶,於是他沒有回絕,就等了等,把東西拿上。

紀明錚語焉不詳,但紀榮秒懂,他連忙招呼身後人去搬籠箱,並樂呵呵道:“世子爺趕緊洗漱歇息去,奴才領人歸整出來。”

紀明錚沒拒絕,他征戰許久,也沒好好休息過,回到京城放松下來,確實感覺有些疲乏。

狠狠洗涮一番,倒頭就睡,一直到天色擦黑才醒,他一邊穿衣,一邊環視屋內一眼。

這正房與他從前屋子規格差不多,就是大了不少,從靖北侯府帶回來的物事,紀榮已經擺放妥當了。

晃眼過去,似乎回到了從前。

他罕見的恍惚,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笑意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收起來。

紀明錚緩緩踱步,一一看過屋內物事,這硯台,是他剛開始習字時,父親興致勃勃搜集的,一用下來已將近二十年。

這碧玉紙鎮,則是母親從嫁妝裡翻出來的,說是外祖父的心愛之物,剛好湊上硯台成一雙。

至於旁邊這個竹製筆筒,則是七八年前,兩妹妹自製而成,說送給他當生辰禮物的。

筆筒歪歪扭扭刻了兩行字,“池花春映日”,“窗竹夜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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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嘴裡嫌棄著,實際心裡美滋滋,妹妹們嘟嘴說不要還來,他就說勉強收下了,回頭直接給換到書案上,日日端詳好幾遍。

紀明錚唇角不禁帶笑,如今妹妹們出門子了,幸好都找到好歸宿。

愛惜地把玩筆筒一番,輕輕放下,他視線一轉,落在旁邊的一個小匣子上。

他嘴角的笑意就收起來了。

這是個精致的黃花梨匣子,只有巴掌大,上面雕了一叢半開的海棠。

紀明錚不用打開,都知道裡面裝著的是什麽。

一個非常精致的並蒂蓮紋樣荷包,綠底紅花,是他的未婚妻送給他的,他曾視若珍寶,連拿起來看看,都不忘仔細淨手。

哦!並不對,那是他的前未婚妻,對方早就嫁入皇家,成了魏王妃。

紀明錚並不覺得對方另嫁有什麽不妥,畢竟他都“戰死”了,總不能讓人家辜負好韶華的,是該另找一處好人家,嫁人生子,和樂一生。

雖有緣無分,但他希望她過得好。

只可惜……

紀明錚眸光一暗。

秦采藍諸般行為,雖不能說很壞,但說句實話真很惡心人,尤其是紀婉青懷孕時,拎著皇后塞的那個香囊再三求見。

不管是否有不得已的原因讓對方改變,反正紀婉青不樂意這麽一個女子成為哥哥心中的白月光,與兄長重逢後,她就一五一十,將對方的改變說了出來。

她沒添鹽加醋,說得十分客觀,至於如何判斷,哥哥是成年人,她尊重他。

一見鍾情是非常旖旎的,少年人的感情十分真摯而熱烈,本來若是有適當的成長空間,成親後好好發酵,想成就一段佳話不難。

可惜世事變幻莫測,幾年被迫分開,她已經不再是昔日純粹美好的她。

又或者,僅憑匆匆幾面,他對她了解始終不夠深。

他一家對她的了解也不夠深,畢竟不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也沒有歷經風雨,隱藏在深處的一面誰也不知悉。

對於紀明錚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猶在他的生命之上,特別是現在父母已逝,僅余下妹妹讓他照顧。

他沒能及時保護妹妹們,已成終身之恨,又怎能容下明裡暗裡,或刻意或縱容害她們的人。

紀明錚這幾年身負重擔,壓力極大,原就無太多時間懷念未婚妻,好加深這段少年感情,如今一朝遭遇真相,更是瞬間土崩瓦解。

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