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妃今日怎麼心不在焉?難道是和璃王起了爭執,我家胞弟就不一樣了,璃王妃說一,他就不敢說二,當真不考慮考慮?”
次日,娛樂城的雅間裏,金景麒看着對面沉默了一早上的江雲纓,終於忍不住調侃道。
可等了許久她卻沒有反應,若換成是往常,早就銀針伺候了!
他當即湊了過來,“該不會真被金某說中了?”
啪的一聲,江雲纓順手就將一旁的賬簿甩在了他清麗的臉龐上。
“家主,您快去看看!”
就在這時,一名金家護衛表情凝重的跨進了廂房,金景麒正訕笑的揉着自己發紅的臉頰,但很快便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吩咐過,若無要緊事任何人不得擅闖這間廂房,看來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
當金景麒和江雲纓趕到時,娛樂城後的柴房裏已經有數名護衛把守在外。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地上零星的血跡便率先躍入眼簾。
只見那堆得高高的柴火旁竟是瑟縮着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她滿是鮮血的雙手顫抖的扶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聽見了動靜卻不敢擡頭看他們。
“姑娘若是不想死,最好把手裏的匕首放下,否則傷了腹中孩兒可別怪我們沒有提醒你。”
江雲纓平靜的開了口,對方猶豫了片刻纔將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放到了一旁,可緊繃的身子依舊保持高度的警惕。
看她手掌白皙指尖纖細,看來並不是普通身份,而江雲纓卻是盯着地上發黑的血跡,輕輕瞥了金景麒一眼,“她中了毒,活不了多久,都散了吧。”
本以爲會給娛樂城帶來什麼麻煩,但只要人一斷氣,小心處理便不會節外生枝。
金景麒一點兒也不意外江雲纓會說出這種話,他們都是利益至上的商人,可不是什麼同情心氾濫的慈善者,這世間的不平事窮苦人太多,誰又幫得過來呢?
兩人作勢就要轉身離開,誰知那穿着斗篷的女子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江雲纓的腳踝,“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她一擡頭,金景麒瞳仁瞬間一縮,江雲纓分明感覺四周的氛圍陡然一變,就連身後的金家護衛們也紛紛警惕了起來。
一對清澈的藍眸……
“你是西魯國皇族人?”西魯國地處偏遠,國人的容貌極具特色,頗有異域風情,而藍眸則是西魯皇族的標誌。
因爲四國和宴臨近,京都多了許多可疑的身影,該不會就與眼前的這名皇室有關?
金景麒頭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這可麻煩了。”
他雖然是商人,但也是南靈國的子民,倘若西魯的皇室死在京都,恐怕就會成爲兩國開戰的導火-索。
可若救的話……敢傷西魯國皇室,敵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左右南靈都不好周旋。
誰知這時,地上的女子忽然渾身一僵,低吟了聲便捧住了自己的腹部,一股熱流瞬間從她身下涌出。
“……她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恭喜你,惹了個大麻煩。”江雲纓給了金景麒一個肯定的眼神,而地上的女子彷彿知道唯有眼前的這兩個人才能給她的孩子一線生機,當即忍着突如其來的劇痛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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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只求這個孩子平安無事……”
金景麒的臉色有些凝重,據他所知,西魯國皇族一向傲慢暴戾,絕不輕易向人低頭,可這名女子居然向他們這種平民百姓磕頭求助?
不等他決定,江雲纓卻是蹲下身來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看着這張美豔年輕的面容淡淡的問道,“你中了毒,孩子又要生了,救了你的孩子,你便會毒發身亡,若先救你,孩子便保不住……”
她一字一句將其中利害關係解釋得清清楚楚,而一旁的金景麒分明覺得此刻的江雲纓很不一樣。
她突然變得耐心無比循循善誘,好像只爲等得一個答覆。
璃王妃似乎對這名女子的選擇很感興趣。
“救孩子!救孩子!”
沒想到,眼前的皇室女子沒有半分猶豫,反而因爲這一線生機而喜極而泣,她突然抓着江雲纓的手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腹上,感受着那不安而劇烈的胎動,“她還活着,她會替我好好活下去!”
一名母親強烈的愛意在這一刻深深的傳遞到江雲纓的掌心裏,讓她不由得出了神。
想起自己被親生父母遺棄,可這世間,還是有父母拼盡一切只爲了骨肉至親。
“你們都出去。”
江雲纓深吸了口氣,忽然改變的態度讓金景麒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該不會要在這裏爲她接生吧?”
這可是柴房……
“怎麼,要不要讓整個娛樂城的客人都來觀摩?”江雲纓挑了挑眉,這女子的身份太過敏感,若移到廂房裏很難不引人注意。
“咳咳,那你盡力便好。”金景麒訕訕的退了出去,下一秒柴房的木門砰的一聲便重重關上。
雖然璃王妃的醫術無需懷疑,但她真的……連盆熱水也不需要?
此時地上的女子眼神也帶着幾分迷茫,只見江雲纓的手已然撫向了空間戒,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放心,孩子不能沒有母親,閻王收不了你們的命。”
……
“家主,您喝口水吧。”金景麒不知在門外徘徊了多久,這緊張的模樣就好像裏面臨盆的是他夫人似的。
對於他來說,這皇室血脈活也不成,不活也不成,孩子生下來的話又要安頓在何處?
一聲清脆的啼哭很快讓他的思緒收了回來,金景麒眼前當即一亮,“快,收拾出一間屋子,再找幾個乳孃來!”
很快,當江雲纓抱着襁褓中的嬰孩出現在他面前,金景麒已經迫不及待的迎上前,看着那張稚嫩卻有些皺巴巴的小臉,原本的笑容頓時一僵。
“西魯國的皇嗣向來男俊女美,這小傢伙怎麼這麼醜?”
“……你剛出生的時候應該比她更醜。”
江雲纓一點兒也不客氣,金景麒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方纔還一副凶神惡煞見死不救的樣子,現在怎麼護起犢子來了?
他隨後往屋內張望了一眼,只見一張從未見過的白色桌面上赫然躺着那名女子,只是身上蓋着一層厚厚的被子。
那一動不動的樣子讓金景麒眉頭一蹙,“保小了?”
……這傢伙,是在懷疑她的醫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