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順利進駐後, 他就接到主子從宮中傳出的新指令。
心腹正琢磨著該怎麽不著痕跡行事時,那麽湊巧,就下屬進來稟報, 說發現英國公府悄悄使人過來, 似乎想給後院傳話。
悄悄?
看樣子似乎沒想乾好事,心腹精神一振, 立即道:“趕緊說清楚。”
原來, 這打發人來傳話的, 正是現任英國公夫人,秦采藍的繼母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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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位姚氏夫人, 能耐確實不小。
英國公中年喪妻, 前頭不但有長大成人的嫡出子女,且庶子庶女也不在少數,這種情況下,續弦肯定只能從門戶低的人家裡頭選。
姚氏父親是四品官, 只能算是矮子裡頭的高個,偏她就是能耐,年輕貌美,溫柔體貼,又極有心計,老夫少妻的,很快就把國公的心及後宅權柄牢牢抓住了。
她極討厭秦采藍這繼女。
姚氏其實是個有分寸的人,原配留有兩個嫡子,一個還封了世子,沒遇上變故推翻現在局面,她絕不會有不切實際的想法行動。
嫡子她是態度溫和保持距離的,庶子庶女她雖不熱切,但也不虧待,本來一切挺和諧的,偏偏就是這個秦采藍。
繼女表面還算有禮,實際拒人千裡之外,沉默不語總在冷眼旁觀,她不經意間,總表現出高高在上的名門貴女姿態,蔑視姚氏這個出身不顯的繼母。
看繼母所出的的那個小弟弟,面上不熱切,眸中亦毫無情感。
作為嫁入高門當填房的姚氏,她其實是很敏感的,這種不吵不鬧,溫和有禮中隱透出鄙夷厭惡,深深扎痛了她的心。
仇恨的種子早埋下,只是從前作為聯系英國公府與魏王的重要紐帶,姚氏暗地下再痛恨,也只得微笑地湊趣。
好在風水輪流轉,機會來了。
姚氏是聰明的,魏王戰死的消息一傳回來,她就知道秦采藍沒戲唱了,對方即便不算家族棄子,也沒啥用途。
可以動手,一雪前恥了。
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對於現在的秦采藍而言,什麽最重要?
當然是她懷著的遺腹子了。
聽說陳王很關注,特地遣了心腹前往魏王府監督?
別開玩笑了,陳王的待遇,作為嫡次女的姚氏從小經歷,她最能體會這種心情了,這遺腹子若沒了,她敢打包票,陳王肯定不會真怒。
她也沒打算幹什麽,只是想將實情設法透露給繼女而已,也沒說謊,至於後果如何,就看對方的命了。
秦采藍的陪房,大部分是母親留下的心腹,還有一小撮是英國公府家生子。姚氏既然成了當家主母,這些陪嫁家生子的家人,也在她的管轄內。
想要挾住,並不難。
當然,秦采藍不是沒有防備的,這小撮人已暫時冷處理了,不允許進屋伺候,不允許接觸小廚房等等,只安排不相乾的外圍工作。
新婦進門不足一年,確實不好動自己的陪嫁,但這些人年紀也差不多了,到時候配了人,順勢打發出去,就徹底解決了問題。
秦采藍的應對策略挺正確的,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沒等將那小許陪房打發掉,魏王就死了,繼母姚氏大喜,她一刻也不能等,立即就吩咐人來傳令。
聽說繼女那前未婚夫不但沒死,還立大功還朝了,正好也一並給透露透露。
姚氏知道紀明錚,對方有多好多好,戰死後繼女如何傷心痛苦,她都聽說過的。
正好,一個消息不保險,兩個一起來吧,對比強烈更震撼,不是嗎?
那些外圍陪房乾不了其他事,但適當“不經意”透露一下消息還是可以的。
不是說,秦采藍身體好了不少,能下榻走動了嗎?春光正好,在屋裡憋久了的人,肯定會出來走走的。
本來姚氏傳訊還頗有難度的,畢竟王府高牆大院,如今王妃的院子還被各方謹慎以待。
但就是這麽湊巧,陳王的新命令下來了。
簡直是瞌睡遇上枕頭,進駐魏王府的陳王心腹一擊掌,喜道:“來的好!”
省了他苦思冥想了。
心腹立即吩咐下去,讓己方人馬悄悄放開缺口,讓姚氏的話順利傳到位。
他們甚至不用動明面人手,畢竟因陳王某些小心思,這麽些年,魏王府是埋下了一些細作的。
短短的時間內,魏王府暗流洶湧,偏偏作為中心人物的秦采藍一無所知。
“秋月,外面怎地這般熱鬧?”
她說話時,正由一群丫鬟嬤嬤簇擁著,小心翼翼地走動。
秦采藍這胎保了三個月,終於見到起色了,太醫說,臥榻之余,可以適當在走動一番,活動活動筋骨。
之前春寒陡峭,她不敢往外面去,只命人挪開桌椅,在屋裡走動。
這天也如此,誰知剛走了一半,忽聽見外頭歡呼聲震天響,似乎全城都沸騰了起來。
秦采藍疑惑,見貼身丫鬟搖頭說不知,便打發她出去看看。
秋月剛走兩步,就被從外面進來的張嬤嬤截住了。
張嬤嬤臉色很難看,狠狠刮了她一眼,才努力調整臉上表情,露出一抹不以為意的笑。
“娘娘,沒什麽,就是陛下回鑾了。”
其實並不是,張嬤嬤已經接到魏王戰死的消息了,同時她的任務是管住正院所有人的嘴,不可泄露一絲消息給王妃知悉。
她是大驚失色的,心痛自家大小主子許久,才收拾好心情準備回去。
不料這時,她又接到一個消息。
靖北侯世子沒死!
沒錯,就是自家姑娘曾經的未婚夫,前靖北侯獨子紀明錚。
紀明錚不但沒死,他還在此次大戰立下赫赫戰功,生擒韃靼可汗,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功臣。
即便靖北侯爵位陰差陽錯被叔父襲了,他憑借戰功,封侯封爵不在話下。
兩個消息一前一後,轟炸得張嬤嬤發暈,險些眼前一黑,立即倒地。
可是她不能倒,她還得把兩個消息都捂住,不能驚了主子的胎。
皇家媳婦,沒有另嫁的說法,秦采藍腹中骨肉,是她今生唯一倚仗。
張嬤嬤與大管事等人商議過後,死命令下來了,除了指定人員,其余人等一律不許往主院湊,而主院的一應仆役,也不許往外挪動一步。
先把傳播渠道截斷吧,不然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她怕年輕丫鬟控制不住表情會露餡。
捂住一時,後面她再分批訓誡,給丫鬟婆子們緩衝時間,大家齊心協力隱瞞住主子。
這個不難,院子裡大部分都是王妃的陪房,大家前程都系在主子身上,主子沒好日子過,他們也得吃糠咽菜。
至於剩余那一小撮不穩定因素,張嬤嬤打算今晚騰出時間,就清出院子去,確保萬無一失。
來之前,已經把方方面面想妥當了,她努力調整情緒,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上前攙扶主子。
“陛下回鑾?”
秦采藍很疑惑,皇帝不是南狩去了,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即便昌平帝說得再好聽,但是個人都知道他被嚇破膽後,扔下京城驚慌出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