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趙家的九族和女眷或許無辜,但是他們享受了趙家鼎盛時帶來的榮光,那麼趙家顛覆時帶來的災難,他們就要承受。
當年邢家全族還不是被冤枉被迫害,又有誰能心疼他們呢?
在舊時代的制度裏就是這般不公。
如今這頂賣國的帽子往趙家人的頭上一戴,那將是致命的,下場比五年前的邢家嚴重百倍。
趙家九族之內所有人的命,再無生還的可能。
趙家也將面臨大廈將傾,危在旦夕,覆滅之期盡在眼前。
“這不是你的錯,月兒,你不要多想,邢家人還在等着你去救。”司徒嫣拉起邢素月的冰冷的手,給她勇氣。
是,這這只是剛開始,往後的路會更艱難,她要儘快找到父親的藏身之所,將他救出來。
“謝謝你,嫣兒,我不認爲自己做錯,只是感嘆世道不公罷了。”邢素月又瞅一眼趙府的門匾,悠悠開口,“我想回家看看。”
回家?
回王府嗎?
不對,月兒在她面前從來沒說過王府是家。
既然不是王府,那便是邢家。
司徒嫣心中一緊,喫驚不小,月兒回京快一月,從沒回去邢家看過,有幾次她們一起逛街,快要走到邢家那條街道,她都故意繞開。
司徒嫣深知,月兒之所以這樣做,是不想觸景生情,望而卻步,其實她內心早就想回邢家看看。
如今,最大的仇人趙家已經失勢,月兒定是想回邢家告慰列祖列宗。
想通之後,司徒嫣心疼的看一眼滿臉哀傷的邢素月,淡淡說出三個字:“我陪你。”拉着她的手,擡腳朝着邢家的方向走。
邢素月心中對司徒嫣很是感激,每一次在她最無助,悲傷,彷徨的時候,都是嫣兒默默陪着她,給她力量。
兩人很快來到邢家,擡頭映入眼簾的便是熟悉的硃紅漆的大門,大門緊閉,門上的封條還在。
也許是邢素月被軒轅夜接回京城的緣故,也許是邢家謀反一案經過五年之久,看管的士兵有所偷懶鬆懈,門口竟然沒有人值守。
邢素月看到邢府兩個大字,紅了雙眼。
她們兩個繞到邢府的後門,翻牆而入。
環顧四周,但見庭院長時間無人打掃,顯得破敗不堪,地上雜草叢生,殘垣斷壁間的蛛網隨風飄搖,鼠蟻亂跑,蚊蠅四飛,一片荒蕪的悲涼景象。
邢素月踩在滿地的碎石瓦礫上,每走一步,宛如被一把生鏽的鈍刀,割着自己的心,疼痛不已。
五年前邢家被抄家時,她受不了打擊,在王府暈倒,被王府的護衛押着直接送往國英寺,並不知道當時的場景有多激烈。
如今一看,便知當年負責查抄邢家的那些趙家同黨,是多麼不擇手段,不留一絲餘地。
“這些人真可惡,好好的院子全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司徒嫣憤恨的罵一句,想起這裏曾經是月兒長大的地方,心中就忍不住爲月兒鳴不平。
“世態炎涼,人情淡漠,不足爲奇。”邢素月慘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又牽強的笑,繼續帶着司徒嫣往裏面走。
來到主院,推門而入,房間被搬的空空如也。
昔日的歡聲笑語,在主院玩耍時的情景全部出現的腦海中,與現在的殘破不堪形成鮮明的對比。
邢素月在門口頓足數秒,轉身掉頭就走,實在沒勇氣再看下去。
“月兒,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司徒嫣望着臉色不好看的邢素月,擔心她會憋出問題,急忙追上去,柔聲安撫。
邢素月沒有回答司徒嫣,也沒有痛哭流涕,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司徒嫣說。
“當時朝中的這些大臣,得知我父親被戴上謀反的罪名,便知再無翻身的可能,定是不會手下留情。”
“那時,我懷有身孕,身子受風寒,又加上心靈受創,渾渾噩噩的被送進國英寺,等我醒來想返回京城見邢家衆人最後一面,和他們告別時,卻莫名遭到刺殺。”
“就這樣我與家人錯過五年的相處時光,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安好。”
她很平靜,平靜的如一潭死水,臉上覺察不出任何表情。
像是在講述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越是這樣的邢素月越是讓司徒嫣心疼。
“月兒,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邢家一定會昭雪,你也一定會如願看到父親,哥哥,和邢家其他的親人。”
“會嗎?”邢素月喃喃低語。
“會,一定會的,相信我。”司徒嫣給她一個篤定又燦爛的笑容。
邢素月注視着笑得如沐春風的司徒嫣,一道暖陽照進自己的心田,讓她瞬間很溫暖,力量倍增。
莞爾,“謝謝你,嫣兒,這些年要是沒有你的陪伴,或許我就看不到趙家倒臺的這日。”
她是打心眼裏感謝司徒嫣,無論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兩個孩子,司徒嫣都給與她太多的幫助。
司徒嫣斜睨邢素月一眼,嬌嗔出聲,“傻瓜,與我還客氣,自從你回到京城,真是越發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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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嘴上說着,腳下不停,直奔邢家祠堂。
來到祠堂,打開祠堂的木門,望着裏面東倒西歪的牌位,還有滿屋子的灰塵,這次邢素月倒是沒有遲疑,果斷的擡腳跨了進去。
她將東倒西歪的牌位,按輩分的大小,全部放到原位,又拿起一塊抹布,將牌位和供桌一一擦洗乾淨。
司徒嫣則跑到外面,不知在哪個角落處找到一把掃帚,將祠堂裏的灰塵全部掃一遍。
經過兩人的一番收拾,雖然沒有五年前的輝煌,但是也比剛剛要乾淨明亮許多。
祠堂畢竟是祭祀先人的地方,當時抄家時,這些人只是進來打翻牌位,其他東西倒是沒怎麼碰,香爐,香,蠟燭,紙錢都還在。
邢素月拿起兩根蠟燭點燃,又拿出幾根香點燃,對着祖先拜拜,將香插進香爐,直接跪在地上的蒲團上,重重磕幾個響頭。
她在心裏將趙家之事默唸給祖宗,又發誓一定要爲邢家昭雪。
少頃,站起身,對着司徒嫣說道:“我們走吧。”
“嗯。”司徒嫣看邢素月神色稍緩和,一顆懸着的心,慢慢放回肚子裏,與她一起攜手走出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