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匪心中暗暗感嘆。
原來也不是所有人,只一心貪慕權勢和至高無上的位子。在很多看不到的地方,他們都在暗自努力着,爲了天下百姓,也爲了不負此心。
“王上心中抱負會實現的,世事更迭,朝代更替,幾經變化和轉圜,也不過是爲了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而已。”
“多謝姑娘勸慰了,此後北朝不會再聽命於攝政王殿下,也不會再對南朝開戰了,還望你們都安心。”
“多謝王上,待我今夜回去配藥。明日清晨來替王上解毒,過不了幾日王上就會安然無恙,這種毒素並不難以排解,只是不易發現而已。”
“有勞姑娘了。”北朝王上嘆了口氣,安靜地坐在殿中,蠟燭晃起來的光影一下一下投射在他白皙的面容之上,顯得有些疲憊和寥落。
陸心匪仔細盯着,竟也覺得有些寂寥,“王上若是想要朝中安穩,還是應當儘早冊後立妃,從朝中世家大族或者需要籠絡的朝臣之間,挑選幾位適齡女子入宮,一則也是爲了陪伴王上,給王上找個貼心之人。二則也是爲了綿延子嗣,三則,是爲了穩定朝中羣臣的心,讓他們不要輕易就被他人所籠絡。”
“寡人的確想過這件事情,只是寡人幼時曾經看見父王和母后之間恩愛綿長的場景,所以不願將就,也不願意爲了這些利益之事失了這一顆真心,只想找一個能與自己真心相待之人共度餘生,白頭偕老。”
陸心匪啞然,這位王上,倒是與她平日裏所見到全然不一致。
說他有野心吧,他好像沒有什麼野心,只希冀於天下安穩;說他漠然,卻又好像無比癡心。
“王上生在皇家,可知真情不易得。哪怕有朝一日得到了,也會因爲一些世俗之事而分崩離析,甚至是恍惚間覺得曾經得到的那些,都是一場鏡花水月。”
北朝王上心中閃過幾絲恍惚,“姑娘與攝政王殿下便是如此麼?寡人曾經見過你們兩個人一同相攜走進北朝的模樣,攝政王殿下如此冷心冷血之人,看向姑娘的眉眼之間盡是柔情。而姑娘亦是眉眼含情,萬般滋味兒盡在其中。”
“那也是曾經了,”陸心匪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和遺憾,“我是前朝公主,前朝皇室唯一的血脈,我的父母親族皆是被攝政王殿下的父皇親手立斬於刀下,我們二人之間除了利用和欺騙,再也沒有半絲情誼了,這份情開始本來就是一場錯誤,及時止損,免得讓它過於悔恨。”
北朝王上聽聞此言,眼中更是遺憾。
愛而不得,竟成了人間常態。
……
南朝和北朝的交界之處,北朝突然從中撤兵了,趙辰安得知此事過後,他明白北朝應該是不會在屬於他的掌控範圍之內了。
“皇叔!這北朝王上是瘋了嗎?是瘋了嗎!?他忘了當初他流落在外的時候,是誰把他撿回來的!?又是誰把他親手扶上了這個位子的!如今他突然從南朝撤兵了,難道……難道他是背叛皇叔了?”
趙哲安氣得,好像被人搶了他要到嘴兒的雞腿……
“別這麼激動,哲安,背叛說不上,從未歸順過,又哪裏說得上是背叛?不過是利益的驅使,他不得不投靠本王而已。”趙辰安依舊平靜,甚至看着趙哲安反問道:“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勸服了北朝王上,你覺得會是什麼人的手筆?前些日子咱們的暗衛探知南朝似乎派人去了北朝,只是行蹤不明,一時之間也不敢確認,所以本王就沒有鬧得大張旗鼓,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兒了。”
“誰?是南朝王上溫淵!?”趙哲安一臉懵逼,“不對啊!探子來報,溫淵還好好的在南朝王宮裏面焦頭爛額的處理南朝內政呢!”
“他剛剛繼位,去的當然不會是他,你忘了有誰和溫淵交情匪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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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陸姑娘!”
趙辰安似是默認,又有些驕傲,“除了她,還會有誰膽子這麼大?能想出這麼周全縝密的法子,從地下挖洞密道前往北朝,又能夠三言兩語,幾日的功夫,就讓北朝王上投靠了她。”
趙哲安苦惱道:“陸姑娘這是公然與皇叔爲敵了。”
“無妨,本王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日,沒了北朝財帛的支持,緊接着梁家的財帛不就跟上了?”
“皇叔高明。”
“本王也相信,自己終會有和她相見的那一日,不知道再次相見,她看向本王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目光?本王當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恨也好,怨也罷,公然與本王爲敵也好,由愛生恨,總比漠然無視的要好。”
趙哲安:“……”到底是哪兒好了?
這怎麼墮入情網的人一個比一個癲狂呢?他感覺現在全世界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是正常的,得虧呀,得虧他沒有這樣的感情,要不然可真是瘋了。
……
刑部尚書林毅的動作很快,審完之後就直接請旨,將人直接流放了。
皇上在看見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堂兄弟,以及對自己一向疼愛的舅舅和外祖被流放時衣衫襤褸的慘狀,讓他對於趙辰安的恨又增長了一層,與日遞增的恨意,讓他覺得自己只有登上那個位子,只有真真正正的成爲一個帝王,才能夠讓他屍骨無存!
“哀家上上下下都替你們打點好了,你們到了那邊也不會喫太多的苦頭的,保重自身就好,若是能回來,就回到京中看看哀家和皇上。”太后雙眼含淚地站在皇上的身邊看着自己的一衆族人,又命身邊的人遞上了一大包的銀子和珠寶,“這些是哀家替你們籌的路上的盤纏,哀家也只能幫你們到這兒了。”
趙辰安站在不遠處,神色冷然地望着這一切,也看見了皇上眼中深切的恨意。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並不在意這世上到底多沒多一個人去恨他。
登上那個位子前,都是無數屍骨堆疊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