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魏家二爺借戍邊的便利,在邊關用著親信設立了諸多店鋪,那等子東西南北的咽喉要地,遍佈西域諸國客商,倒也不愁鐵器的銷路,是以短短數年間便獲利無數。
當探知到這一點時,無論是楚邪,還是盧卷都面色凝重。
他們想到了一點,匈奴一方面得了錢銀和鐵礦、冶煉工匠,便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若是假以時日,打造了許多兵器,軍馬囤積整齊,實力不遜色與大沅時,這等子磨礪了爪牙的虎狼,豈會甘心蟄伏在那偏遠貧瘠之地?
匈奴本就馬背彪悍,婦孺皆兵,有了優質鐵兵器更是如虎添翼,照此下去不數年實力強大,必定成為沅朝大患。
越往後想,越叫人不寒而慄,而那魏家的二爺當真是誅滅九族都不足惜!
如今只萬幸赫連雪曼公主不知道鐵礦的內情,知覺得部落裡富足有礦,一時忍不住在意中人前炫耀了一二,卻是引起了柳將琚的注意。
而那魏家定然是心虛,看柳將琚起了好奇之心,不想讓他再追查下去,這便想出籠絡之策。讓赫連勃勃亡羊補牢,帶著禮物上門提親,爭取把柳將琚也拉到自己一夥。
在柳將琚拒絕後,赫連勃勃乾脆一面派兵突襲,意圖陣前殺死柳將琚,一面將此事通知魏家。是以柳將琚在奮勇殺敗匈奴後,便被魏家以莫須有的罪名準備處死,多虧孫二姑娘攪局才救下柳將琚的命。
魏家又以引發匈奴沅朝大戰為名,將柳將琚押解到京城,妄想在獄中殺人滅口,便引出了琅王探監時發生的那一幕。
此乃柳將琚之不幸,卻是大沅朝的萬幸。
盧卷問琅王此事該是怎麼上奏皇上
琅王說不急,讓盧卷將證據收集全了再寫摺子。
然後他一路騎馬回了王府,在路上,也在思度著這事情。
如今隨著二皇子宮變失敗,皇帝上立儲一事諱疾莫深,滿朝的百官也識趣不提。
但是背後議論大皇子被重立之事日盛。
主要因為這大皇子被廢后雖然頹唐了段時日,也不過多納娶了幾個妾侍側妃,並未出什麼太荒誕的言行。
萬歲讓他的禮院領了閒職,他也做得有板有眼。前段時間,竟然還領著禮院的一干閒人,編纂了一本《大沅禮錄》,為他的父王歌功頌德,說是父皇開啟民智的功勞,堪比周公制禮。
這等子乖巧的事情做多了,群臣也就有些淡忘了大皇子以前的荒誕,覺得滿宮的皇子裡,還是大皇子名正言順。
更重要的是,大皇子如今像是受了高人指點,開始處處與琅王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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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琅王到了王府剛下馬時,便看見安業王府派人送了那馬側妃和庶子劉沛正過來,說是給琅王世子和琅王妃賠不是。
楚邪不知自己兒子在侯府鬧的那一場,等聽清了後,便不太留情面地叫人走了。
畢竟在明面上,大皇子才是皇帝的親兒,用得著對一個外鄉藩王這麼低三下四嗎?
這就是做戲給他的父皇看,好叫人知,他並沒有欺負父皇心愛的私生子。
不過琅王懶得跟這些個人做戲,連看不都看那馬側妃一眼,便將人打發了。
等他入府洗漱,換了衣服後,便坐在軟塌上一邊吃果子,一邊跟瓊娘說起了這事兒。
瓊娘替琅王剝掉葡萄皮,將瑩瑩亮的果肉放入他的口中道:「這幾日裡,宮裡的娘娘們總是要與我相聚,我覺得這不甚好,我們一個外鄉藩王的身份,若是跟皇子們太親近了,總是叫人疑心是要結黨干涉立儲,既然大哥的事情已經了結,我們不若趁早回了江東吧。」
琅王思度了一下,便將柳將琚無意中發現了魏家與匈奴勾結的事情。
瓊娘聽了,倒吸一口冷氣。她前世裡雖然早在邊關匈奴起兵時,便早早離開人世。
可是就在她入井的那一年,邊關已經不甚太平,一向跟沅朝兩廂靜好的匈奴人蠢蠢欲動,在邊關為亂。
當時因為大哥柳將琚身在邊關,養母堯氏也擔心得不得了,常常寫信想要勸哥哥回來呢。
現在想來,匈奴由分散的孱弱部落變得越發的強悍,不都是因為魏家養虎為患嗎?
前世裡的沅朝簡直是內憂外患,朝內弒君爭權不斷,朝外邊關狼煙烽火。
瓊娘想到自己的孩兒將要生逢亂世,那等子的憂心,簡直如火焚燒。
不過琅王卻寬慰她道:「既然魏家匈奴開採鐵礦一事暴露,我自然會稟明聖上。你說以前匈奴會壯大進犯中原之事亦不會發生。」
瓊娘點了點頭,卻心知離回去江東還要有一段時日了。
前世裡琅王被囚,心生怨懣,以至於老皇帝死後,他立刻顛覆了沅朝。而今世裡,他兒女雙全,江東富庶,自有自己的快樂日子,心態也不再陰鬱,倒是顯出了幾分沅朝正臣該有的心思。
既然琅王要解救朝廷於圍困,瓊娘自然滿心支援。
既然要留在京城,瓊娘算一算日子,今天應該會留在京城裡過年,張羅府裡備貨,好過冬,因為置辦的東西甚多,船只也方便,便連三王府的冬貨一起辦了。
在諸多的皇親裡,除了雲曦外,瓊娘與三皇子家的三王妃走的最是親近。
許是知道自己府上的那位是扶不起的書墨先生,三王妃也一向提不起什麼進取心。
若是但凡府上收支平衡,三王妃就要捻著佛珠念上一段阿彌陀佛。
以前瓊娘在京城時,她對三王府向來是出手大方賙濟不少,是以這三王妃對瓊娘向來心存感念,如今平白接了冬貨,覺得琅王妃還是如以前一般善解人意。
今日來王府,卻是三皇子的提議,蓋因為他聽說琅王府的園子擴建得甚大,以至於琅王回江東的時候,有些亭臺樓閣才算修建完工。
三皇子生平最講究不欠人情,自覺得到了琅王妃的賙濟無以為報,便拖家帶口來到琅王府要給樓閣空白的牌匾題詞寫字。
而雍陽公主跟他三哥要好,便也來湊趣,帶了自己的兒子來王府作客。
三王妃心知其實是自家這位題字的癮頭犯了,心內很是不好意思,看見琅王妃時,也是一臉的對不住。
瓊娘豈不是這位前世今生閒散王爺的嗜好?只笑著道,三皇子真是及時雨一場,她家王爺事忙,一直無暇兼顧花園子裡新修的亭臺樓閣的提名大事,如今三皇子這個行家來了,倒是不愁吉宅旺字了。
三皇子覺得琅王妃不愧是滿京城裡盛傳的第一才情的女子,當真是個識貨的。
於是便叫了書墨童子跟隨其後,沿著亭臺樓閣遊走,蹙眉枯思雅詞妙句,偶得靈感立刻揮毫潑墨。
至於三王妃和府裡的世子公主,全在宴客廳裡品茶吃點心。
羲和的那「汗血寶羊」實在是出名,三皇子家裡的孩子都是文雅怯懦的,那次見羲和一人便將個十歲的孩子咬得滿臉血印子,是以心裡都怯怯的。
如今在一處玩,便是羲和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加之若華在一旁拿出小炒鍋,給他們炒油茶吃,一群粉團的小孩子倒是一團和氣。
瓊娘跟三王妃在一處,聽到了不少宮裡的閒事。
比如那皇后這幾年學起了太后的派頭,整體禮佛誦經,不大過問宮裡的事務。
皇帝自從去了江東迴轉後,便停了宮裡選拔秀女嬪妃的慣例,以至於這兩年再無新妃晉位。
雍陽公主還是改不了嘴快的毛病,聽到這,插嘴道:「豈止是不選新妃,連牌子都不掀了。琅王妃,你身在江東,可知那華嬪與靜敏妃究竟是怎麼讓父皇絕了女色啊!」
瓊娘被問得一滯,三王妃也覺得公主這話頭透著大不敬,連忙瞪了小姑子一眼,又是打岔過去。
不多時,琅王歸府,便自去陪著三皇子逛花園子了,後來聽說設了酒局,又叫了盧卷,還有幾個在京的舊部下一起飲酒去了。
瓊娘覺得這般男女分席甚好,叫廚下備了婦人小兒吃著順口的吃食。
於是掛了糖汁的松鼠魚、酒釀蛋羹、玫瑰蜂蜜肉悉數登場。
因為雍陽公主能吃辣,桌子中間還有下面點了小炭爐的一只淺口鐵鍋,裡面燉煮的是加了辣的醪糟烤鱸魚。
羲和不怕辣,叫人盛了魚湯拌飯吃,那等子吃相,帶動著一干孩子也吃得甚是香甜。
雍陽公主現在已經嫁人生子,因為婆家人好,駙馬體貼,心境自是開闊,再想起年少時戀慕忘山哥哥的往事,便是另外的心境感慨,現在看著那羲和長得像琅王,也有些像父王,尤其是耳廓眉眼,當真是劉家的子孫。
她一時覺得自己喜歡過琅王有些羞愧,又覺得也許便是楚邪肖似父王才讓她生出孺慕之心。,便長嘆一聲道:「怨不得忘山哥哥這般的俊逸英才,原來是本宮的哥哥才是這般英偉,琅王妃,本宮真是羨慕你。」
滿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可是誰也不好捅開那層窗戶紙,聽雍陽公主一說,三王妃差點被魚刺卡死。
瓊娘也覺得前世裡這位公主之所以糟了夫君的嫌棄,除了遇人不淑外,這不分場合地說話的毛病,也是大失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