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見夢溪裝聾賣傻,也格外好脾氣的告訴她,說夢飛來府的目的是想求老太君幫她正了嫡女的身分,大太太說到這,看了夢溪一眼,見她正認真的聽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接著說道:
“老太君和大老爺聽了夢飛的話,說這事兒牽涉重大,怎能輕信個外人來蕭府胡言亂語,何況來人的身份都讓人懷疑,這才急巴巴的傳你過來,想先印證一下,這人是不是二奶奶的姐姐,她的話是不是真的,二奶奶也別擔心,常言道,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如果這人冤枉了你,有老太君大老爺在,一定會為你做主(。”
大太太特意這麽說,就是想誤導夢溪,讓她以為可以僥幸狡辯過去,來個死不認帳,她和秀兒這十幾天可是下了血本,早做足了準備,除了夢飛外,瞞著老太君和大老爺,不僅另找了一乾人證,還仰仗禦史府勢力,去官府謄了一份夢溪的出生文書,總之,這次夢溪休想逃脫,單等她掙扎狡辯,再好好的折磨她。她太恨這個媳婦了,讓她下堂或處死都太便宜了,只有看著她血淋淋的跪在自己腳下,像狗一樣搖尾乞憐,這才會讓她產生絲絲快感。
知夏聽了這話,臉色慘白,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忙用手扶住了椅子,感覺椅背上傳來的輕顫,夢溪輕輕拍了拍她。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夢溪緩緩地站起身來。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開口說道:
“回老太君,二門上來人孫媳沒見到,是不是姐姐,孫媳實在不敢妄言,但她說的沒錯,孫媳確是李家庶出的七小姐,是父親的五房趙姨娘所生,當初和蕭家有婚約的是姐姐李夢飛,只因當初二爺病危,老太君要用嫡妻衝喜,家母心中憂慮,便找了算命先生為姐姐算命,結果那算命先生竟說姐姐和二爺命相不和,嫁進蕭家,二爺必死(!”
“胡說,街頭算命之人,不過九流之輩,怎能輕信?”
大太太聽二奶奶說到二爺必死,一陣厭惡,不顧身份,當即出口打斷了夢溪的話。
老太君聽了,雖也心生反感,但猛想起二爺大婚時“十五日之期”的說法,的確救了二爺一命,於是看了大太太一眼,開口阻止道:
“大太太別急,先讓溪兒說下去;溪兒,你接著說。”
夢溪看了大太太一眼,見她不再說話,接著說道:
“後來,母親又求先生給孫媳和兩個妹妹看八字,哪知那算命先生看了孫媳的八字,竟說孫媳和二爺的命相及和,用孫媳衝喜,可救二爺一命,並提出十五日之期的說法。當時孫媳也認為先生是胡言亂語,自認庶女的出身配不上二爺,死也不從母命,無奈姐姐尋死覓活不肯衝喜,母親又百般勸慰孫媳,說李家這樣做也是迫不得以,是為了救二爺的命,才事急從權,並答應待二爺病好,代嫁之事家父會親自過府解釋,常言道,父母之命不敢辭,孫媳無奈只得代嫁衝喜,竟真如算命先生所言,衝好了二爺的病。”
“二奶奶說代嫁之事李老爺會親自上門解釋,怎麽兩年了,也沒見李家來人解釋此事?”
敢情鬧了半天,她李府瞞天過海,用庶女代嫁,不但沒過,反倒成功臣了,大太太聽了二奶奶不著邊際的話,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抓住她的話柄質問起來。
聽大太太質問,夢溪疑惑的看向老太君和大老爺,不解的說道:
“難到家父沒向老太君和大老爺澄清此事嗎?”
見夢溪發問,大老爺不解的問了一句:
“溪兒何出此言?”
“孫媳一直以為二爺的病好後,父親早已澄清了此事,只因老太君感念孫媳對二爺的救命之恩,不忍責怪李家而默認了此事,怕此事傳揚出去不好聽,才阻斷了孫媳和娘家的聯系,否則孫媳過門兩年了,老太君怎會不讓孫媳回門?想是家父也和老太君達成默契,兩年來,也沒過府接孫媳回門,所以孫媳一直以為老太君是愛惜孫媳臉面,才沒在蕭府明言孫媳的庶女出身,不想老太君竟不知此事,還請老太君明察”
夢飛就在蕭府,夢溪還敢撒謊,是因為當初李夫人的確為夢飛的婚事找過算命先生,雖然內容不盡相同,但大太太如果讓夢飛前來對質,她只要質問夢飛當初是否找過算命先生即可,至於算命先生說的話,這以後在蕭府都得到了應驗,不怕老太君不信她(。
所以明知夢飛就在蕭府,夢溪仍敢當著蕭府眾人面不改色地撒著彌天大謊,把個代嫁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還隱晦地派了蕭家一身不是。
總之,夢溪這話摻著假,卻也是事實,以蕭家的勢力,咳漱一聲,整個平陽城都會感冒,兩年了,竟不知道自己家的兒媳婦是庶女代嫁,這可真夠新鮮的,說出去誰信!
夢溪空靈而清冽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語氣,仿佛一粒粒玉珠,轟隆轟隆地砸在眾人心頭,震得眾人耳朵嗡嗡直響,尤其老太君,扶著椅子的手都忍不住顫抖。
夢溪說的一點不假,她一早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一直隱瞞不說,不是愛惜夢溪的臉面,而是愛惜蕭家的臉面。再就是她一直相信,夢溪是俊兒的貴人,左右俊兒還沒接任家主,所以暫時留下了她,如今被她三言兩語便點破了自己的私心,坐在那裡,忍不住老臉也一陣陣的發熱。
依夢溪所言,自己承認早知道她的身份了吧,便等於認了利用夢溪的事實,也便默認了她的出身,這樣她的出身違背,休她下堂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不承認早知道這件事,堂堂大齊世家,竟被一個小小的商賈玩弄於股掌,兩年來竟不知當嫡女娶回來的少奶奶是庶女,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柄,蕭家還真丟不起那個人,更何況,人家現在還口口聲聲說是聽了算命先生的話,為了救二爺才事急從權的,事實上也果真救了二爺,這無形中又給蕭家扣了一頂忘恩負義的大帽子。
責備的看了大太太一眼,暗怪她太不壓事兒,把這麽丟臉的事兒當眾揭出來,夢溪的身份有違,二爺接任家主那天,隨便找個借口休了就是,鬧的現在被椰的丟人現眼不說,傳出去更是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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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此時坐在那臉也是一陣紅,一陣白,鬱悶無比,她和秀兒可是花了血本的,準備了一肚子陰損的話,現在卻是一句也說不出,找出來的鐵證,一件也用不上,人家二奶奶根本不用你嚴刑逼供,就這麽坦然的認了,說的雲淡風輕,還反過來說以為蕭家早知道這事兒,派了蕭家一身不是。
大太太也是被對二奶奶的恨意衝昏了頭,加上秀兒的攛掇,使她在得知庶女代嫁的秘密時,想到這次連老太君也阻止不了二奶奶下堂,便產生一種異樣的興奮,竟忘了顧及蕭家的臉面,夢溪的話,讓她狂熱的頭腦冷淨下來,瞥見老太君責備的眼神,也暗自後悔把這事兒大張旗鼓的擺到台面上,是有些欠思量了。
看著立在兩邊的眾奴才,這都是她特意安排的,一是為了把這件事鬧大,免得又被老太君捂住,節外生枝,二也是為了當眾折辱二奶奶,這時看來,倒更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抬眼看看大老爺,此時也是面色陰沉,一言不發,二爺更是面無表情,此時她根本猜不出這個兒子在想些什麽。
大太太沉默了半晌,心一橫,事已至此,今天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二奶奶休了,至於蕭家的臉面,左右這是內宅,事後再封口便是,偌大的一個蕭府,怎容她一個商賈的庶女翻了天去(!
大太太想到這,看了老太君一眼,衝夢溪說道:
“二奶奶說這話, 可能是中間出了差頭,自二奶奶過了門,親家就沒登過門,即使年、節、老太君、大老爺壽辰等大事,也只是派人送來禮物,親家翁從來沒露過面,此事就更無從說起,倒讓二奶奶生出許多誤會,事已至此,不提也罷,只是二奶奶嫁入蕭府兩年有余,難到不知我蕭家有?”
大太太說完,便緊緊盯著夢溪,但見她疑惑地看了自己一眼,開口問道:
“?什麽?媳婦的確不知”
這府裡除了三爺,再沒人和她說過這事兒,左右三爺不在,聽歐陽遞說,三爺想見她這個的藥神,還在百草園附近轉悠呢,夢溪此時自然也放心大膽地和大太太裝起了傻。
“表嫂入府兩年了,怎會不知蕭家的?”
“入府兩年,就該知道嗎?可是老太君,大老爺、大太太和二爺確實不曾對溪兒提過此事!”
夢溪一句話,把秀姑娘椰在了那,聽了夢溪的話,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搖搖頭,最後目光都集中在二爺身上,見他也搖頭,不覺暗暗吃驚,二奶奶入府兩年了,竟真不知此事。
大太太見此,臉上竟露出一抹笑意,難怪她剛剛那麽淡定呢,看你知道了,還能這樣平靜不,想到這迫不及待地說道:
“看來二奶奶是真不知蕭家的,我蕭家的有兩條,其中一條和二奶奶還真有關系,那便是,蕭氏家主的嫡妻必須是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