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醒
掬月當即便做了决定,要去景昌宮將殿下接回來,拼著觸怒三殿下,也不能教殿下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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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薑不解:「咱們殿下跟三殿下很要好……」
掬月搖頭,聲音隱隱發顫:「你不懂!」這不是要好不要好的問題,而是四殿下的身世,注定了她必須與旁人保持距離。她不敢多耽擱,提燈快步往景昌宮而去。
山薑無法,只得跟她同行。
在章華宮門口,掬月與山薑被人攔下。章華宮的太監告訴他們,兩位殿下已經歇息了。
掬月心中一震,焦灼萬分却無能爲力,她不能說明緣由,只好反復述說四殿下依賴她,離不開她,她必須得進去。
太監面上不顯,心裡却有些鄙夷,還從沒聽說過,哪個主子離不開奴婢呢。真會往臉上貼金!也不瞧瞧自己的姿色。
掬月無法,靜靜地站在景昌宮外,一顆心撲撲騰騰,忽上忽下,暗自祈禱兩位娘娘在天有靈,保佑殿下平平安安。
秦珣沐浴後換上寢衣,阿武給他擦拭頭髮。身著淺綠宮裝的宮女恭敬站在不遠處,等待著三殿下的吩咐。
「他睡下了?」
「是,四殿下睡得沉,沒法喝醒酒湯,也沒法沐浴更衣,奴婢用溫水給四殿下擦了手、臉。」宮女脆生生答道。皇子們平日裡講究,然而四殿下醉得人事不知,只能一切從簡。
「嗯。」秦珣從阿武手裡拿過巾子,自行擦拭,「夜裡好生照看著。」
「是。」宮女應聲告退。
阿武道:「殿下真是友愛弟兄的好兄長,對四殿下真好。」他跟隨三殿下多年,自問對三殿下的性子有幾分瞭解,殿下外表懶散,實則防備心甚重。阿武不明白,怎麽這一段時日,三殿下對四殿下這般特殊?也不知這四殿下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秦珣斜了他一眼,輕聲道:「四弟與旁人不同。」老四是唯一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的人,他自然要對老四好一些。
次日清晨秦珣醒來洗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四弟。
四皇弟睡在偏殿,還未清醒。秦珣擺手制止宮女想喚醒老四的舉動,放輕了脚步,慢慢走去。
輕紗半掩,秦珩閉目睡著,平日束著的頭髮散開,墨雲一般堆在臉頰旁,越發顯得肌膚瑩潤光潔,白若凝脂。
若是不知道這是男子,秦珣都恍惚要以爲是誰家的小姑娘了。他忽略心裡那絲异樣,暗嘆一聲,欲轉身離去。
「皇兄……皇兄……」秦珩的聲音很低,幾不可聞。
秦珣離得近,自是聽到了。他的心微微一顫,這呻吟像是壓抑著某種痛苦,四皇弟是魘著了麽?爲什麽會在睡夢中呼喚他?
他疑惑,想上前看個究竟,却見秦珩睫羽顫栗,猛地睜開了眼睛,驚坐而起,大口喘息。
「怎麽?做噩夢了?」
秦珩沉浸在方才的夢中,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瞳孔一縮,看向面前正值少年的三皇兄,昨夜的記憶混雜著夢境如潮汐般汹涌而至。她雙目微斂,面上露出一絲迷茫:「我,我這是怎麽了?」
她壓制住身體的顫栗,心中懊惱,昨晚不該受蠱惑,喝那兩杯果子酒。原來她竟然連兩杯都喝不得。——不對,她該練練酒量了。她如今是男子身份,以後少不了要喝酒。這次沒被發現是萬幸,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這般幸運。
沒聽清他的話?秦珣挑眉:「你昨夜喝醉,在我這兒歇了一夜。」他很好心的不再提起噩夢。——被噩夢嚇醒,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秦珩赧然一笑:「辛苦皇兄了。」她心說,她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見到掬月時,秦珩暗暗一驚,掬月姑姑眼睛通紅,竟似一夜未眠。
夜間,屏退衆人後,掬月小聲懇求:「殿下,以後萬萬不能再這樣了。」已隱約有些哽咽。
秦珩瞧她一眼:「嗯,知道了,我不會再讓姑姑擔心。」
掬月心中一嘆,眼眶微紅,以後怎麽可能不擔心?殿下年紀漸長,身世只會更難隱瞞。她想起盤亘在心頭多日的疑慮,遲疑了一下,方問:「殿下爲何和三殿下走得那麽近?」
殿下身份特殊,像之前那樣不與任何人走近就挺好的,被人發現秘密的可能性也會更小一些。如今跟三殿下交好,掬月覺得她有點看不懂了。
「嗯?」秦珩微楞,她沉吟片刻,目露悵然之色,「因爲三皇兄同我一樣,都是沒娘的孩子,他對我好,我也要對他好。」
她幾乎是將這個理由印在了骨子裡,無論是誰問起,都是一般的說辭,說得她自己都有點相信了。
是這樣啊……掬月點頭,心底酸澀。
秦珩對自己只飲了兩杯酒就人事不知耿耿於懷。她每日都教掬月備一兩盅果子酒,想練一練酒量。
接連飲了十來日,酒量不見長,睡眠倒是比先時好了許多,睡前喝一兩杯,黑甜一覺到天亮。她不免有些氣餒,只能安慰自己,不急,慢慢來,也不算毫無收穫,至少精神頭好多了。
太后壽辰將至,各宮忙碌异常。秦珩早備好了禮物,倒也輕鬆。她老老實實去上書房讀書習字,做出一副努力學習奈何天分不够的樣子來,跟懶散不求上進的秦珣,對比异常鮮明。不過秦珣對此不以爲意,反而跟秦珩更親近了些。
轉眼到了八月二十八日,朝廷官員及命婦進宮給寇太后祝壽。皇子王孫也紛紛上前。
公主們綉的屏風,大皇子命人鑄的佛像,太子抄寫的佛經,三皇子雕刻的壽桃,四皇子的觀音祝壽圖……寇太后一律都說好,再誇一句:「有心了。」
秦珩同兄長們一起回到座位上,悄然鬆了口氣,不出挑沒關係,不出醜就挺好了。她衝不遠處的秦珣笑笑,她竟不知道,三皇兄還有雕刻的本事。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遲遲不見踪影的睿王急匆匆趕至,向太后請罪:「兒臣來遲,母后恕罪。」
寇太后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睿王微微一笑,目中光華流轉,他揚聲道:「抬上來!」
秦珩心下了然,皇叔來遲,是去準備賀禮了,他的賀禮肯定不凡。見兩個宮人抬著卷軸走來,她心念微動,皇叔準備的也是畫麽?不知是什麽畫。
宮人緩緩展開卷軸。
秦珩眼皮一跳,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她聽皇叔語聲朗朗:「母后,這是兒臣請吳大家所畫的觀音祝壽圖,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所以說,皇叔跟她送了同樣的禮物?這就很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