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遺和尚道:「施主既有此心,貧僧自當如約助你一臂之力。可取與此女積怨最深之人為祭,則轉世後此女必否極泰來,遇難成祥,」
在一旁乾瘦的和尚卻是一臉擔憂道:「師弟,你此言太過誤人,雖則你掌握的扭轉輪迴之命運,可是他的煞氣太重,那個女自能不能化解還未可知,你怎麼能用人祭祀,犯下殺業?」
尚雲天在一旁聽得眼眶欲裂,他一早便暗中勾結了二殿下,一心要做匡扶劉氏皇族的功勳能臣。
可是眼看就要事成,卻被楚邪這廝綁縛到這個陰森森的殿堂,看那邪門和尚的意思,竟然還要拿他祭祀,當真是喪心病狂。
他絕望的掙扎,想要說動楚邪暫且饒他一命,便大聲到:「皇上,臣願助你穩固江山……啊……」
話還沒有說完,那楚邪已經抽處了長刀,冰冷的刀劍劃過他的心口迸濺處一腔熱血,那血噴濺在了一個黝黑的骨灰罈上。
在他跌落地,閉上眼的那一刻,分明看著骨灰罈上封印著的生辰八字下,寫著柳將瓊三個字。
而在他的耳邊,是那一臉死寂的男人低沉的聲音:「我累了……想要換了不一樣的活法,大師能助我成,便是窮極九世的尊華,一併舍給你又何妨?」
……
當尚雲天從前世可怕的回憶中驚醒過來時,他寄住的京郊小客棧外面夜色正濃,不遠處傳來了馬車軸咕嚕嚕的聲音。
馬車來到客棧前時,一個穿著披風的女人從馬車上下來,低著頭入了客棧。
像這種京郊的客棧,到了夜裡,總有流鶯暗娼前來招攬生意,是以這單身女人入店,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便在守堂的店小二一樣的目光裡,這女人來到了裡院,叩響了尚雲天的房門。
尚雲天一把將她拉拽入內,警惕地看了看後面無人,這才關上了房門。
那女子放下披風的帽兜,露出一張憔悴顯老的臉,赫然正是柳萍川。
她這一世也算是起高走低。
雖然早早回了柳家成為嫡女,卻一步錯步步錯,以至於落得現在柳家拒認,名聲掃地的下場。
更重要的時,她之前流產傷了身子,這一世竟然還無兒無女,竟是連前世都不如。
是以在看到尚雲天後,她語帶毒怨道:「尚大人,之前奴家遍尋你不著,如今你反而主動現身,實在是難得啊!」
尚雲天看著她那過早顯老的臉,忍著心內的厭惡道:「我一直被二殿下辦差,身不由己,實在不好出來見你,並非故意躲你。如今你我重活一世,卻都是棋差一招,難道你不想再翻盤重來一遭嗎?」
柳萍川目光微閃道:「你之前鐵了心輔佐二殿下,我倒是好奇,前世裡到底是誰登上了皇位,那楚邪的下場又是如何?」
尚雲天此時倒是不用再隱瞞了,他緊緊握了握拳頭,無比懊喪道:「前世那楚邪雖然在皇帝駕崩後,篡權謀反,殺了剛剛登基的太子,但是他名不正言不順,豈能在皇位久坐?最後他在二殿下攻入了宮門逃亡出去……就算二殿下不殺他,前世裡他身染劇毒,雖然後來及時發現,並殺了下毒的廚子,可他已經毒入骨髓,不但沒有子嗣,也活不太長久的……」
及時知道楚邪乃煞星命格,加之他為了瓊娘重生,連那點子的帝王命格盡獻祭出去。尚雲天才十拿九穩輔佐著二殿下早早登基,好拿下楚邪,免得他再禍國殃民。
可是誰知,今世的命盤皆是亂成了一團。二殿下竟然功敗垂成,最後如前世的楚邪一般,被押送入了皇寺。
柳萍川默默聽著,最後突然笑開了,那笑聲越來越大,在淒冷的夜裡竟然顯得那麼瘮人。
尚雲天生怕驚擾到隔壁,自然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柳萍川的笑聲依然如崩豆一般冒出:「我的尚大人啊,我看你才是災星轉世,好好的二殿下,竟在你的輔佐下,一路從帝王的命格,跌落成了階下囚犯……二殿下倘若知道真相,真是活撕了你的心都有,你這位賢臣當真可笑可悲啊!啊哈哈哈……」
尚雲天被她奚落得臉色發緊,可是柳萍川說得也是事實,不容得他辯駁。
但是他找她來,可不是聽她奚落的,便強自打斷了她的笑聲,咬著牙道:「難道你甘心這一世的悽楚,不想翻盤重來嗎?」
柳萍川目光微閃:「你有什麼法子?」
尚雲天道:「前世裡為楚邪做法的大遺和尚,我已經找到了。只要你與我前往,必定能再改輪迴。」
柳萍川湊近了些,道:「那這一世,為你我獻祭之人為誰?」
尚雲天深吸了一口,狠下心腸道:「與你我結怨最深之人,自然是瓊娘了……」
這次柳萍川倒是沒張狂大笑:「你竟然捨得,尚大人,你可總是給我意外的驚喜呢!」
尚雲天只任著她奚落,雖然要犧牲瓊孃的性命,可是待得來世,他必定先一步找尋到瓊娘,好好待她,與她相守一生……
柳萍川聽完了尚雲天的計劃,倒是露出了帶著些許媚態的微笑:「尚大人覺得此生缺憾,我亦是同感,前世你娶我入門卻冷落我半世,此怨今生難平,不知大人可否與我承歡一一宿,了卻今世夙願?」
尚雲天沒想到她竟然提出這等子要求,雖然心內厭惡,可是此時他乃是被通緝的在逃之人,孤掌難鳴,急需助力,若是睡了這賤人一宿,還得她的相助自是最好。
當下便是強抑制住心內的厭惡,欲上前抱住她。
柳萍川卻喊等等,她俯身吹熄了蠟燭,便將尚雲天拉扯上了床榻。
那店小二到內院解手,路過尚雲天的方面,聽著裡面男女粗喘的聲音,自是嘿嘿一笑,心道也不知那女人一宿幾錢銀子,得空他也包得半宿。
這一夜自是無話,可是當天色微涼,尚雲天起身時便發覺不對了。他的身下不知為何奇癢難耐,再嗅聞身邊的女人,那被下竟是一股隱隱的臭味,尚雲天解開被子仔細一看,登時臉色鉅變,從床榻上蹦下來道:「你……你這是染了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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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萍川已經事成,倒也不怕被他發現。自泰然自若的起身穿衣道:「尚大人這也不知?這病便是俗稱的花柳病。」
原來柳萍川自瓊娘那裡得了銀子後,便一心隱居,誰知竟是遇到了個風流倜儻的公子,自稱是蘇州巡按公子,傾慕柳家大小姐的才情甚久。
柳萍川也是孤苦無依,心自彷徨時,便是信了這人,一來二去便有了首尾。
她自詡聰明,卻是沒見過世間騙財騙色的下九流,竟是信了這男人花言巧語,只聽他藉口買官事成,再迎娶她入門,免得爹孃反對的話,便拿出了自己的家底,要他通融。
最後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待得那男子不見蹤影后,她才發覺自己還被過了一身的花柳病,害得她終日煎藥,身下奇癢,痛苦不堪,也不見好。
尚雲天聽聞了後氣得是青筋暴起,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可惡的女人。
可是柳萍川卻是陰陰一笑道:「尚大人不是說要摒棄了這一世嗎?若是你之言為真,過了花柳病又何妨?可是……你若騙我,那麼便要恭喜大人,可以跟這腌臢髒病相伴一生了!」
尚雲天被柳萍川的話一賭,心內再次暗暗發誓,若是重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弄死眼前這女子!
這京郊的苟且,暗自進行著,而那邊的瓊娘卻是準備風光再嫁了。
與前次不同的是,這次因為身在江東,長輩親戚自是不少,禮節方面也荒廢不得。
這樣一來,操持的長輩也少不得。幸而楚邪的姑母承擔了婆婆的重任,代為操持,按著江東的理解,屠宰了肥豬和肥羊,制了肉八樣的食盒子,連同聘禮一起過了崔家。
劉氏覺得這女兒又不是改嫁了他人,不過與琅王複寫婚書罷了,實在不用這般鋪張。
可是姑母卻笑著道:「鋪張些好,倒是累壞了做新郎的,看忘山以後還敢不敢拿婚姻當作了兒戲。」
劉氏可是知道這二人鬧得休書送達的隱情,這時尷尬一笑,也覺得這話在理,也要讓自己的女兒瓊娘累一累,免了以後的再折騰。
在婚禮之前,琅王還要款待江東父老,便是在郡城中間是社戲場,高搭戲臺,請郡城的百姓足足看了三天的大戲。
此時江東的百姓也俱是知悉,那在街市上若翩然仙子的女子,竟然就是琅王被休離的正妻,此番琅王大開宴席,便是要八擡大轎,再將那下堂妻迎娶回門。
乖乖,這琅王是不是傻缺了心眼,這麼美若天仙的嬌妻,竟然也忍心往外哄攆?得虧幡然悔悟,不然豈不是要被下江東巡視的萬歲爺娶回宮裡做了正宮娘娘?
田間地頭的百姓都是不怕事兒大的,關於這琅王休妻的種種祕事,頓時傳揚開來。有那好事的結合著琅王未曾婚時的荒唐,自是演繹出了琅王妃婚內受盡了委屈的種種。
據說這次,也是琅王在崔家前長跪不起,才迎娶回了嬌妻,帶回了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