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上彼此都有一道陳年舊疤。
不去觸碰,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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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觸碰,就會彼此撕扯的鮮血淋漓,那裏有根植在疤痕裏的藤蔓,稍一破土就會蔓延至全身。
岌岌可危的,幾近潰敗的——所謂的信任。
宋青葵最終沒有回答顧西冽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太輕,又太重。
彷彿只需要脫口而出,又彷彿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想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但是總歸沉默傷人。
顧西冽的手指輕輕梳理着宋青葵的髮梢,髮尾溜過指尖,帶着不捨,也連帶着一聲輕輕喟嘆,“我們……怎麼就這樣了呢?”
房間門輕輕被帶上,顧西冽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宋青葵一個人坐在梳妝檯前,窗臺上那盆小雛菊顫顫巍巍的晃動着,一切都顯得安靜。
安靜的讓宋青葵彷彿以爲剛纔的那聲喟嘆只是幻覺。
她閉了閉眼,心裏忽然一陣撕裂般的痛。
是啊,怎麼就這樣了呢?
明明……明明曾是擁抱得最緊密的人,爲什麼卻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其實一開始,就是有裂縫的吧。
畢竟,她進顧家的目的就不純。
她是壞女孩兒,是在懸崖上晃着腿的壞女孩兒……
只有月亮知道,她到底有多壞!
道路兩旁聳立着高大的烏桕樹,結出果實的時候,如同紛飛的雪花,但是此刻在雨裏,烏桕樹都顯得有些渺小。
宋青葵撐着一柄透明的雨傘,一條駝色的羊絨圍巾搭配同色系的大衣,在大雨裏叩開了一處巷子裏的房門。
房子有些徽派建築的特色,在雨裏朦朧無比,像一場悠遠的夢。
鹿澤生站在一張老榆木的桌前,正在修剪一枝槲寄生。
槲寄生長出的枝丫千奇百怪,姿態雖然張揚,但是卻又格外的與衆不同。
鹿澤生將手上的槲寄生插在了一個簡單的玻璃瓶中,玻璃瓶裏盛着一點水,看着寡淡,可是槲寄生一融入到裏面,反而有種奇妙的平衡。
“怎麼想起來插槲寄生,聖誕節不是都過了嗎?”
宋青葵收起了雨傘,在手上抖了抖。
鹿澤生頭上還有着未曾痊癒的傷口,那一塊的頭髮都被剃了個乾淨,看着多了幾分野性,但是他手上的動作又很溫柔。
“哥哥很喜歡槲寄生,前些日子忘記了,今日剛好撿到了一枝,所以想給他補上。”
屋子裏有暖氣,不過站了一會兒,宋青葵額頭便有了一層薄汗,她將圍巾脫了下來掛到了一旁的落地架上,輕聲問道:“東西都發出去了嗎?”
鹿澤生點了一下頭,“發了,估計最多明天,官舍就會被查封了。”
他轉身,看向宋青葵,忽然認真的問道,“姐姐,您現在能告訴我,您和徐家到底有什麼恩怨了嗎?”
窗外雨聲未歇,雨水落在青瓦上自廊檐傾瀉而下,形成一幕水簾。
宋青葵看着水簾,微微有些出神,片刻後,忽然輕笑了一聲——
“澤生,你知道嗎?我的媽媽姓徐,她曾經……是徐家的大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