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藍穆陽撕心裂肺地大吼着,“我不相信!”
“前朝滅亡之時,應該南朝先王出了不少的力,我母親曾經路過南朝當中,企圖尋求一絲庇護。可是你們南朝彷彿是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差一點兒將我母親送到了永安王朝的手中,害得她一屍兩命、屍骨無存,幸得我母親僥倖逃出昇天,你們南朝曾經是靠江湖勢力起身的,卻也因爲如此企圖滅亡鬼門。”
陸心匪緩緩揭露了當年慘烈的真相,覺得無比悲哀。
“前朝曾經對你們有過庇護相救之恩,才讓你們從一點點小國之中,慢慢的爬上來,能夠和大國一較高下。喫水還不能忘了挖井人呢,便如此恩將仇報嗎?人總是越害怕什麼,越會企圖滅亡什麼。所以我纔會如此精心設計佈下了這麼的一個局,就是爲了讓南朝易主,爲了讓這一切再也沒有你們一絲一毫的席位,再往後,南朝就會成爲我的勢力之下,讓它變成前朝曾經存在過的一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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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是爲了復仇而來啊?”藍穆陽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第一次見你,就被你身上這種冷厲的氣質所深深吸引,我相信我是喜歡過並且迷戀過你的。沒想到啊,寡人居然栽在了曾經喜歡過的人的手上,也真是覺得嘲諷,總以爲自己能夠君臨天下、王者風範,原來受了這麼多的苦,不過是成爲了一場笑話,我連自己生父是誰都鬧不清楚。”
“你放眼看看,南朝上上下下都已經一片狼藉,朝臣們各自爲營、搜刮百姓,鬧得民怨沸騰,可惜無處申告,上不達天聽。這都是拜先王和你,一手造成的。你們怕自己的江山不穩,怕自己的龍已被推翻,所以你們就放任這些世家大族胡作非爲,如此爲人君,豈能安撫百姓?”
“你是一個合格的陰謀家,合格的掌權者,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王上。”
“我知道,我只是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而已,事情到了今日這般地步,也是我孤注一擲的下場,我曾經以爲做個太子就會好,以爲當了王上就會好,以爲擺脫了所有人就會好,最終卻困在了自己猖狂的心中。”藍穆陽淚流滿面,喃喃地說着,“溫淵他,比我更適合做這個王上,我以前就知道,當我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位弟弟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他身上淡然卻又充斥着殺伐的氣質,才能鎮住那幫無惡不作的朝臣們。”
“所以你纔會一直派人暗中刺殺他,因爲你害怕,害怕他雖然無此心,但是你終究覺得他有一天會奪了你的位子。”
在溫淵歷經過無數的刺殺當中,陸心匪亦是和他幾經輾轉才發現,這些,藍穆陽也出過力。
他從來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坦然,他一直都戰戰兢兢的握着手裏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生怕突然有一天闖進一個人,就把這些東西給搶去了。
“對,他雖然對我坦然並沒有此意,但是我怎麼能夠放得下心呢?只有死人,纔會讓人真真正正的放心啊。你們這些人沒有處在我的境況之中,永遠不會理解我的所作所爲,我只是爲了守住自己的東西而已。誰會願意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自古以來皇室相殘,兄弟鬩牆,父子相殘,大體上都是如此。哪裏有什麼真切的情誼可言?都是哄人的把戲。”
藍穆陽淒涼的一笑,清俊的容貌此時歷經這些,蒼老了十歲不止。
“殺了我吧。讓溫淵殺了我!留着我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這江山、這天下,也都是他的了。”
“他不會殺你的,他可能也不願意再來見你了。”陸心匪心中亦是悲涼,輕聲說道:“他自幼流落民間,靠着刀尖上舔血,才勉強活下來。他第一次得知身世真相的時候,前來南朝,是你第一個對他表露了善意和友好。將你自己喜歡飲用的美酒和喜歡喫的茶點,都給他送了過來。對你而言,不過是出於一個皇子最基本的修養和禮貌,對於他而言,卻是此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親人的溫暖和善意,那是他在寒淵閣數年,從來不曾體會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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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和茶點麼……”藍穆陽恍恍惚惚,甚至都已經忘了當日場景。
“他已經許諾過不會殺你,甚至是會將你奉養起來。你依然可以平平安安的在這南朝的王宮之中,度過你自己的餘生,榮華富貴,安然無恙。”
說完這些,陸心匪嘆了口氣,轉身便走了。
她除了要將事情說清楚以外,也希望能夠幫溫淵說出來,他想說,卻又不能說的話。
“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背後傳來藍穆陽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音,不知是在哭什麼。
哭自己?還是哭別人?
……
陸心匪出來的時候,溫淵看不清神色的倚在門口。
“你都聽見了?”
他點點頭,“聽見了,以後就相安無事吧,我和他也不必再相見了,本來也沒什麼關係了。他想要完成卻未完成的事情,就讓我幫他完成一部分吧。”
“不說這些了,”溫淵掩去眼中的傷感,又恢復了以往的淡然和輕笑,“離尋怎麼樣?傷勢可好些了?”
“這一晚熬過去了,應該沒什麼事情了,以後就好生將養着。”陸心匪疲倦地坐下了,揉了揉額角,覺得累極了,身子累心也累。
“你也該好好歇着了,剩下的南朝的事情我來幫你處理就好了,我總覺得這南朝當中可能會有你母親安排好的前朝之人,只是一直遲遲都未曾出現。”
“那就等他們都出現好了,如今不論是驚喜還是驚嚇,我都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了。”陸心匪擡頭望了望今日的天,陽光晴好,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可惜一切早就已經變了。
“哎……別這麼壓抑嘛!”溫淵笑着挑起她的興致,“只要人在,一切就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