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和封烴趕到湛江市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躺在停屍間冷冰冰的舒謙。
楚染站在停屍間的門口,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溫潤如玉又有點呆呆的舒謙,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他們說好要一起研究月見草的祕密,那時候他眼裏滿滿的都是對月見草的新奇。
以他的天賦,他將來一定會成爲最優秀的植物學家,而不是躺在這個冷冰冰的地方。
不,這不是真的!
楚染忍着眼淚,似乎只要她不去看,那個人就不是舒謙。
巨大的愧疚感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如果當初她沒有把他拉到這件事裏,是不是他還能好好的活着?
可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沒有如果。
“染染,對不起,如果我們再早一點找到他……”
封烴笨拙地安慰心愛的女人,不管發生什麼,即便是驚慌失措,封烴也沒見過她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
“抱…抱歉,兩位,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現在還是要請你們確認死者的身份。”
湛江市調查局的工作人員走過來,看到封烴渾身透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嚇得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不過好歹是鼓起勇氣把話說完了。
聞言,封烴冷冷掃了那人一眼。
“那…那個,這…這是工…工作流程……”
“小趙,你先下去吧,這裏我來負責。”
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和封烴打了個招呼,“抱歉,封少,新來的不懂事,要不您先休息一下,我們再確認也行。”
“不用!”
楚染握緊的拳手,指甲陷入肉裏,幾乎要掐出血來。
一個力道強行掰開楚染的手,掌心貼合,十指相扣,溫柔的聲音傳來,“別怕,染染,我一直在這裏。”
楚染望着他凝視自己的雙眸,微微勾脣,隨即擡起腳步朝着停屍牀上白布蓋着的人走去。
楚染正要揭開白布,一只手輕輕握住了她,“我來。”
熾嶼說屍體生前似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相貌發了重大程度的扭曲,他怕嚇到楚染。
“不用。”
可楚染出聲制止了封烴,她輕輕揭開白布,動作很輕很輕,似乎怕驚擾到沉睡中的人。
白布揭開,屍體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
舒謙的臉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面色呈灰白色,嘴巴長得很大,凌亂的頭髮夾雜着帶血的泥土。
胸口到脖子的地方都是不同程度的淤青,難以想象他生前究竟遭遇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楚染想到初見他的那天,他站在實驗室大門等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陽光輕輕在他肩膀上跳躍,他說話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
楚染怎麼都無法將眼前的人和那個明媚的人聯繫在一起。
“不看了。”
封烴從她手裏扯過紗布把屍體蓋上。
“這是我們在找到人的時候,他手上拿着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殘缺的地址。”
封烴接過那個被揉皺了的碎紙條,隱隱約約拼出三個字,尋龍鎮。
“這是舒謙的老家。”
楚染好奇封烴怎麼會知道。
“和你有關的人,我都會調查清楚。”
不管發生什麼,封烴都會義無反顧地陪在她的身邊。
楚染髮誓一定會把兇手揪出來。
那麼多人爭着搶着月見草,就算它能移魂,就算它真的有什麼神奇的功效,沾染上了人的鮮血後,它便也不再那麼神聖。
“封烴,告訴我,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尋找月見草,甚至爲了得到它不惜殺人。”
楚染從不問封烴這些事,因爲她知道封烴不管做什麼,即便是隱瞞也絕不會傷害她。
可現在不一樣,舒謙死了,他的死很可能和月見草有關。
老師也下落不明,能把他們兩個聯繫起來的,除了月見草,楚染想不出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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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楚染的話,封烴猛然擡起頭,對上了她的目光,她知道的事情終究比他預想的還要多。
“你還是不願意說?是嗎?你究竟還想瞞着我什麼?舒謙死了,老師也失蹤了,都是因爲月見草,對不對?你當初去故里古墓不也是爲了找月見草嗎?暗道不是你中途把月見草帶走了嗎?”
楚染壓着心底的怒氣,質問封烴。
“你……”封烴幾乎不敢直視楚染的眼睛,她居然知道了那麼多。
在落日島那晚上,邵醉應該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從落日島回來,我就一直在等你主動告訴我,你爲什麼不說,爲什麼要一直瞞着我?”
這是楚染第一次和質疑封烴,停屍間裏只有她和封烴兩個人。
沉默的兩個人,能夠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心跳。
楚染知道邵醉告訴她那些事,是想挑撥她和封烴之間的關係,她只當邵醉的話是個屁,就連他說的那個故事,楚染都存着幾分懷疑。
但楚染並不是傻子,把發生的一切事情聯繫起來,不難發現,邵醉的目的很簡單,如果他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找月見草,抓Alice,無非就是想要Alice的身體,再利用月見草移魂,救活那個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這次來的人也有可能是邵醉的人,當然也可能是別的人。
楚染在調查的過程中,才發現原來很多人都對月見草很感興趣。
“染染,這些事,一會兒回去再說,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你先冷靜下來。”
封烴看着失態的楚染,心疼不已,可一想到她是爲了別的男人發怒,心裏更不是滋味。
“我怎麼冷靜得下來,抓走老師和舒謙的人究竟是誰?”楚染歇斯底里的嘔吼,連門外守着的保鏢和調查局的人都嚇了一跳。
但大家都很識趣,沒有人去打擾他們。
封烴沒有跟她爭吵,只是小心翼翼地安撫她的情緒,“乖,我一定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染染信我。”
楚染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了,收斂神情,沒有再說話。
這時,熾嶼從外面走進來,“少爺,我們找到了楊雲小賣部的老闆,他說見過舒謙。”
楚染喜出望外,趕緊說:“他人現在在哪裏?”
“帶過來了,就在外面。”
楚染快速走出去,停屍間門外站在一個人穿着樸素的老人,一下子看到那麼多人,老師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臉色染上了些許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