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瑩不滿自己丫鬟的相勸之言，看過去的目光帶着警告。
若不是還在外頭，她早已讓她跪地掌嘴，好好長長記性。
“再在外頭胡言亂語，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姑娘恕罪，奴婢只是一時想起了昨日夫人的斥責，怕夫人一氣之下真責罰姑娘，這才……”
祝巧不敢直接跪在地上，怕太過惹眼，毀了自家姑娘的名聲，只低着頭連連請罪。
可剛一提起夫人，沈桃瑩的臉色便更差了一些。
爲了讓她一心都在淮西王的身上，她母親竟然瞞下了宮中賞花宴一事，她明明知道貴女多的地方就有攀比。
她好不容易得來個溫婉知禮的名聲，這一次進宮，自然也要好生準備一二。
“真責罰又如何？昨日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母親的巴掌還不是說打就打？”
想起昨日，沈桃瑩心中怨恨又起。
近來就爲了那麼幾個狐媚子，母親竟然越發暴躁，好不容易將她安撫好，誰知她第一打算竟然還是兄長，其次纔是她的婚事。
“待會你給我閉上嘴，若是給人看去了我的笑話，我饒不了你！”
“是，奴婢不敢了。”
瞧見祝巧瑟縮的樣子，沈桃瑩心中怒火平了幾分，看回了眼前的首飾。
再過四日便是宮宴，如今她挑的所有東西，即便母親不捨替她出錢，父親也一定願意，畢竟沈家三房的姑娘，怎麼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被旁人比下去！
“這支拿來我瞧瞧。”
沈桃瑩看向一支甚是簡潔的碧玉簪，不似昨日她瞧上的那些首飾華貴，但一眼，便能讓人想到清雅二字。
小廝小心將東西呈上。
“喲，這不是沈家那位小才女，沈四姑娘嗎？”
一道清脆的聲音帶着輕笑響起，讓沈桃瑩動作微頓。
聽起來，來人並不太友善。
“不是說沈四姑娘優雅大方蕙質蘭心，怎得還當衆對自己的貼身丫鬟擺臉色呢，莫不是那些良善之舉，都是裝的？”
沈桃瑩順着聲音瞧過去，手裏還握着那支碧玉荷花簪。
瞧見來人，她微微一愣，旋即扯出一抹笑。
“原來是盛姑娘和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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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沈四姑娘這收放自如的模樣，我聽說昨兒沈四姑娘好像就在首飾鋪裏鬧了個笑話，今兒個，不會又來一次吧？”
沈桃瑩眸光一暗，卻只得裝作不解，蹙眉道：“不知孟姑娘所言何意？昨兒我同家中幾位姐妹閒逛，瞧得甚是高興，孟姑娘這是，從何處聽來了閒話？”
一個孟棠沈桃瑩倒是不懼。
和沈桃溪差不多性子，曾經因爲一言不合，兩人打過好幾次。
眼下在她跟前，只要她隨便紅一紅眼，孟棠便只會是下風。
可沈桃瑩卻還是有些收斂，因着孟棠旁邊的盛蘭芝，父親戶部尚書，表姑宮中賢妃，還有一個時常身子不好，但身份尊貴的四皇子表哥。
她想惹，但卻不敢。
“我能從何處聽來的閒話？自然是親眼瞧見的。”
孟棠輕嗤道。
她很不喜沈家幾個姑娘。
一個沈桃溪經常和她打架，一個沈桃月經常和她鬥嘴，還有面前這個，自詡才情絕豔，非要四處顯擺，看着就鬧心。
“對了，我纔想起來，適才好像還瞧見了沈四姑娘帶着人浩浩蕩蕩去了淮西王府，怎麼轉個彎就在此處碰見，難不成，是沒進得去？”
孟棠笑意未停，眼中譏諷不加掩飾。
上次宴會她就在沈桃瑩手中喫過暗虧，這一次，她說什麼也要氣回來。
“沈四姑娘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不知道怎麼找回臉面了？”
沈桃瑩帕子一緊，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不過剛剛纔發生的事，她還下令不準人胡亂開口，轉眼，竟然就被孟棠這大嘴巴給瞧見。
沈桃瑩越想越氣，想起母親替她安置的人，讓她如此惹眼，她就恨不得回去大鬧一場。
可眼下容不得她思索如何發泄怒意。
孟棠像是尋到了報復的爽快，咬着她不放。
沈桃瑩思索了一瞬，再擡眸時，眼眶發紅。
“孟姑娘隨便說說話便能往我身上潑髒水，可我自問從沒惹過姑娘，即便是姑娘同我三姐姐不對付，我也從未因着三姐姐說過姑娘一句不是，可眼下孟姑娘卻要無端遷怒於我，這又是什麼道理？”
見她眼淚說來就來，即便知曉她的心性，孟棠也還是愣了一瞬。
正待開口，旁側的盛蘭芝卻突然笑了一聲。
“孟棠可從未說過和你三姐姐不對付，沈四姑娘要拉人下水，倒也不必這般明顯。”
孟棠這才反應過來，順着這話點頭。
“就是！你是你，沈桃溪是沈桃溪，眼下我同你說話，關她什麼事？我可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即便要尋沈桃溪，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
誰都知道沈家大房上頭還懸着一把刀，孟棠此舉，便表明了她的立場。
她和沈桃溪再不對付，也絕不會在這時候踩人一腳。
一句話說的沈桃瑩又變了臉色，好像她纔是孟棠話裏那落井下石之人。
沈桃瑩深吸了口氣，費了極大的力氣才穩住自己，沒有失態。
她原想將矛盾往沈桃溪身上引，讓旁人以爲這孟家姑娘是因着和沈桃溪不和，纔會遷怒於她。
這樣她既能尋到示弱的由頭，又能讓人憶起沈桃溪那些荒唐事，重新拉下她的名聲，還能給孟家姑娘一個反擊。
一箭三雕。
可沒想到這盛蘭芝一開口，便堵住了她的路。
沈桃瑩眸中閃過陰沉。
她想不明白，明明這盛蘭芝同孟棠交好，更應該幫着她踩沈桃溪纔是，怎麼轉過頭，竟將人從裏頭拎了出來。
“兩位姑娘誤會了……”
“我們可沒什麼好誤會的。”
孟棠打斷沈桃瑩。
“不過盛姐姐的話也提醒了我，今兒我不和你吵，咱們碰到便是緣分，你不是要買首飾，買啊。”
孟棠往後退了退，饒有興致地看着沈桃瑩手裏的玉簪。
“沈四姑娘不會和昨兒一樣，沒帶夠銀子吧？”
鋪子裏的人都將目光落到了沈桃瑩的身上，掌櫃的不敢直接去瞧幾位貴女的臉色，但餘光裏，也在打量這位沈家四姑娘的錢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