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公交車上,顧雲抓住頭頂扶手。瀏覽完鄭小乖發的微博長文,默默收起手機裝進了兜裏。
他擡起頭,看看車上其他同樣麻木的上班族心生感慨。
鄭小乖恐怕以前也搭乘着這樣的交通工具出行,也一樣忍受着車裏難聞的混合味道,說不清是狐臭,還是腳臭。要是夏天穿着短袖,要怎麼忍受。
不經意間擡起頭,見到旁邊一位年輕女孩一直低着頭,她難堪地向他這邊閃躲,面容惶恐又不敢說話。
他看見了什麼?
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油膩的中年男人靠她站立,他的手肘戳在女孩胸部,手臂輕輕擺動。
車廂搖晃了一下,男人假裝咳嗽一聲,完全貼上了女孩的身體。瞥見他的手向下摸去,顧雲立刻將女孩拉到自己這邊。
他冷冷瞪着中年男人,“要我報警嗎?”
男人心虛地低下了頭。
隨後,顧雲轉過身對公交車司機朗聲說,“司機,麻煩你在派出所門口停一下。”
“謝謝你。”
從派出所出來,女孩拘謹地站在路邊向顧雲小聲致謝。
一張清秀的臉擡起來,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純可愛。
她眼裏的小心翼翼,自卑,怯懦,都讓他想起一個人。
顧雲恍惚了片刻,問:“你經常遇到這種事嗎?”
女孩點頭,又迅速搖搖頭。
“謝謝。”
她再次道謝,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雲站在原地深深嘆了一口氣。
原來女孩子,在公交車上會遇到這種事嗎?
珍珠從小坐私家車,有專門司機接送,有保鏢保護。而鄭小乖恐怕不會有這樣的待遇,如果是她遇到這種事,會有人像他一樣出手保護她嗎?
突然,他覺得她從小就經歷了很多。但是不會有人像他作爲哥哥保護珍珠那樣保護她,爲她討回公道。
顧雲回到家裏,把公文包一扔。坐在沙發上扶額沉思,忽然,聽到屋裏傳來爭吵聲。
他推開房門一看,是顧柏和媽媽。
“我不相信姐姐失蹤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爲什麼姐姐之前都好好的,偏偏見過鄭小乖就失蹤了!”
“她一定對她說了什麼!她以爲她發佈懸賞,就能洗清她的嫌疑嗎?就是她把姐姐逼走的!”
“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啊!小乖這個孩子,她已經做的夠好的了。網上這麼多人罵她,侮辱她,攻擊她,她不計前嫌,仍然在幫我們找珍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顧柏臉上淌着兩行清淚,“你就偏心她,你永遠偏心她!”
“姐姐失蹤了,生死未卜,你還在偏心她!”
“我就問你,如果是鄭小乖害的姐姐。你會怎麼做?你能不能替她報仇!”
顧母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她像是踩空了似的,一下子重重坐在牀上。
“你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
“小乖她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他們都是我的女兒啊!”
顧柏不能接受,氣得摔門而出。
如果是他,他一定會爲姐姐報仇。
絕不會像他母親那樣猶豫。
顧柏剛走出兩步,被顧雲從後面拽住手臂。顧柏往外拔,沒有抽動自己的手。
他惱火地轉過身,卻聽到了訓斥。
“道歉。”
“去給媽道歉。”
顧柏低下頭,沒有說話。
顧雲壓低了聲線,再次道:“媽生你養你這麼多年,就因爲一時分歧,你就這樣對待她?”
“十月懷胎生你養你的恩情,比不上一點你姐的陪伴?”
顧柏很討厭顧雲拿親情來壓他。
但是他,無能爲力。
顧柏去向顧母低頭道了歉。
顧雲盯着他不甘願的臉龐,“如果查出來不是小乖害的珍珠,你怎麼做?”
顧柏猛地擡起頭。
他看着哥哥的眼睛,猶疑片刻,視線慢慢落到地面。
“如果不是她……”
“我……我跪到她面前……道歉。”
顧柏說完,咬牙抓緊顧雲的衣服,激動地大聲問:“如果是她呢?我問!”
“你會怎麼做?你能不能親手把她送進監獄!”
“網上的話實在太過分了,小乖你還是不要去看那些消息了,看了只會讓人生氣。”
鄭一欣誠懇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鄭小乖抱着手機認真點頭。
“真是氣死我了!網上胡說八道的人實在太多了!我看到那些不負責任的話,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人都快瘋了!”
“我也快被他們給氣瘋了!”
“氣得我胃疼。”
鄭小乖對鄭一欣勸慰,“姐,你也別看手機了。生氣對女生胸部不好,我都沒有看手機。”
鄭一欣說,“那就好。你什麼時候回家來啊?昨天晚上除夕,你都沒有和我們一起喫餃子。爸挺想你的,我也想你,你沒有在家,爸爸唸叨了一晚上,今天早上還在念叨你,和媽吵了一架。”
鄭小乖想了一會說,“今天吧,我晚點去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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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叔一起過年很開心,心裏頭卻也掛念着原來的那個家。
雖然它不夠好,卻是她待了二十年的窩。
鄭小乖一進門,鄭一欣立刻高興地起身過來挽住她的手臂。
鄭建國端來了花生瓜子和糖果。不一會又往桌面端上橘子,梨,蘋果。
他瞧着鄭小乖和鄭一欣閒聊,拿起刀給鄭小乖削了一個蘋果,又給她兜裏塞了一百塊。
“這是給你的壓歲錢,拿着。”
“爸,”鄭小乖掏出錢,給他塞了回去,“我都長大了,不用壓歲錢了。”
“長大了,那也得拿壓歲錢。你長大了,也是我閨女,給你自己買點好喫的。”
最終鄭小乖點頭,收下了。
鄭一欣說:“看到你,我才放心了。網絡上嘴臭嘴賤的人很多。”
“小乖,你也挺堅強的。不畏這些流言,比我內心強大,我是看不了一點這種言論。”
鄭小乖勉強地說:“我沒有怎麼看那些言論,我不想讓網絡影響到現實生活。”
鄭一欣點頭:“機智,爲什麼要用別人的惡毒來懲罰自己?他們罵了自己爽了,咱們看了得氣壞自己身體,一點都不划算。”
鄭建國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鄭一欣說了顧珍珠的事,又說了一些網絡上誇大的言論。
“這純粹是胡說八道!”
“顧珍珠丟了,關我們小乖什麼事!”
鄭建國重重嘆息,“管他網上說什麼,咱們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不看,不聽,不把它當一回事,就傷害不了咱們。”
鄭一欣沉思了一會,又說,“爸,你是不知道現在網上言論有多離譜。若是以前網絡不發達的時候還能不理會,現在是不理會不行了,能迅速把黑的變成白的。”
“我認爲,要告他們。不過我太懂這方面,小乖,我有一個同學是學習法律的,我幫你問問關於網絡訴訟這一塊。咱們也得叫他們賠償精神損失費。”
鄭小乖點頭。
鄭建國被說服了,“也是,告他們,不能讓他們憑口這樣污衊人。”
趴在桌上,撐着半邊臉的鄭一欣瞧見鄭小乖身上還穿着羽絨服。
她好奇地問,“小乖,你不怕熱嗎?家裏暖氣還挺熱的。”
鄭小乖說,“還好。”
鄭一欣注意着鄭小乖身上的衣服露出喜歡神情,伸手摸上布料,“我才發現,小乖你這件衣服好漂亮啊,我能試穿一下嗎?”
“就在家裏穿一會,讓我照照鏡子,看我穿上什麼樣。”
鄭一欣說着,興奮地站起身來,提了提褲子,伸手就要來脫下鄭小乖身上的羽絨服。
鄭小乖嚇得當即捂緊了衣服。
“姐!我感冒了!不能脫……”
這要是脫了,她的肚子就沒有辦法藏了。
她根本沒有想好怎麼向他們解釋。
鄭一欣說,“沒事沒事,家裏暖和着呢。”
“叔叔!小乖在家嗎?”
這時,門外響起了聲音。
三人聞聲,一同向外面望去。
是徐蓉蓉和孫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