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是醫生,有嚴重潔癖,當他看清楚破舊房間的擺設和滿地灰塵,雞皮疙瘩嘩啦啦全冒出來,肌肉在收縮,想找個玻璃框罩住自己。
但潔癖在生存面前,很快就顯得微不足道,孟西洲嗚嗚嗚掙扎,眼神控訴,試圖獲得說話權力。
男人踢了踢他的腳,“富家子弟,一點皮肉之苦也喫不起啊!你這樣的男人啊,她怎麼看得上?”
孟西洲能觸到地面已經很不容易,被他一踢整個人劇烈的搖動,手臂又是鑽心的疼,“嗚嗚!嗚嗚!!!”
是他得罪了什麼人?還是陸輕晚被人盯上了?她現在怎麼樣?
他被人綁架,那麼小妮子呢?還好嗎?
孟西洲很愧疚,如果不是他太魯莽,或許不會發生今天的一切,或許陸輕晚可以乾乾淨淨,簡簡單單做個快樂的姑娘。
……
兩個小時後,陸輕晚到達京都機場,她剛打開手機,看到了“禾助理”發送的短信和未接電話。
“你在哪兒?”
兩個多小時前。
“晚晚,給我回個電話。”
一個小時前。
陸輕晚心跳突然加速,手裏的文字似乎產生了某種神奇溫度,開始是熱的,她眼睛都要爲之溼潤,漸漸又轉涼,令她不敢多看第二眼。
她咬了咬牙關,選擇忽略。
“小丸子,京都的空氣是不是比濱城好?”
西河搭上了陸輕晚的肩膀,仰望星空,晚上有輕薄的霧霾,幾乎識別不到星星的位置,但說話的人不怕閃到舌頭的語氣,也是夠夠的!
她才下雲梯,西河竟然跑到飛機到達站直接找人,那麼知道她的航班信息,知道她的抵達時間,精準的活捉她,也就不奇怪了。
陸輕晚吸了口氣,“我瞎,聞不出來。”
西河也沒跟她掰扯眼睛和嗅覺有啥關係,熱情的張羅着要載她回去,“小丸子,難道來京都,想喫什麼特色菜?我讓人給你準備哈。”
陸輕晚全副武裝,五官全部被遮擋,造型跟不願意透露身份的明星如出一轍,或者……在逃嫌疑犯。
“我想喫人腦,姓周的頭顱,你敢開嗎?”
西河惡寒,“小丸子,你好歹是女人,少一點血腥,多一點溫柔,說不定更可愛啊!”
離開出站口,一輛黑色的沃爾沃停在不遠處,半舊的沃爾沃至少用了三年,而且最近一次清洗應該是半個月前,陸輕晚真心不願意上去。
“誰的車?”
西河拍拍車頭,“我的啊!別看哥們的車破,但是性能不錯!最高時速一百二,但是開到一百以上的話,有點晃,勸你不要嘗試。”
陸輕晚絕望的翻白眼兒,“尼瑪!就不能換臺車?你倒賣手機的錢呢?咱能不丟人嗎?太磕磣了!”
西河把她塞進了副駕駛,扣緊安全帶,“得了吧,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四個輪子比兩條腿快,你要是實在看不下去,回頭你給我買個新的?我一點也不介意哦!”
陸輕晚懶得理他,“孟西洲呢?姓周的把人藏哪兒了?直接帶我去見他。”
“我不知道啊!我的任務是接你,對了!老闆說給你準備了風聲夜宵,喫完飯再戰鬥,我看好你哦小丸子!”西河發動車子,沃爾沃艱難的掙扎一下,發出了沉悶吼聲,搖搖晃晃涌入了車流。
陸輕晚:“……”
啊啊啊啊啊!奇葩!
好久沒正面和姓周的打交道了,陸輕晚路上想了幾個應對的策略。
但不知道現在的他,是更加變態,還是長出了叫做“人性”的東西。
小破車終於停下,車窗外懸掛一盞簡陋的路燈,龐大的建築是一棟別墅,外觀線條粗獷簡陋,院子裏稀稀拉拉一些草叢,自然生長的野草沒有經過任何修剪,乍一看像個鬼屋。
“他在這裏?”
西河吸吸鼻子,“老闆說,要找個地方住,前提是別墅,然後月租金不能超過三千,我找遍了整個京都,月租金不超越三千的別墅就這麼一個,據說幾年前死過人,後來就再也沒人敢住了,你猜租金多少?嘿嘿嘿,一千!噓,別告訴老闆啊,我跟他說三千租的。”
陸輕晚腳底下蹭地打滑,“……”
她還能說什麼?
一毛不拔的老闆,鑽到錢眼兒裏的小氣鬼下屬,絕配!
一只腳踏入別墅的院子,夏季的夜風吹透了纖薄的衣服,脖子上的絲巾順風翻飛,緩緩纏住手腕,糾纏的髮絲像黑暗中的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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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如鬼魂,陰氣從地表爬滿了天空,詭異的氣氛越發強烈,要用無形的繩索禁錮她的四肢。
“西河,姓周的請我喫什麼?不會是人肉吧?”
“人肉也是肉啊,你覺得老闆捨得給你喫肉?哦,也許有肉,野地有青蛙螞蚱什麼的,說不定捉了幾只,但是不是油炸不一定,畢竟油也很貴,你懂。”
陸輕晚:“……”
怎麼不去死死死死!
壯壯膽,陸輕晚提腿上了臺階,別墅大門敞開,裏面白熾燈明亮,空蕩蕩的大廳內,傢俱少的可憐,中間一個半舊西餐桌,鋪了張潔白的桌布,桌布很整潔沒有半點褶皺,上面整齊擺設十個盤子,用不鏽鋼外罩套住。
鬼知道里面是啥玩意兒。
陸輕晚一進門,西河就很自覺地轉身撤退,順便關上了雙開的實木大門。
嘎吱。
門關閉的瞬間,陸輕晚觸電般轉身去看,但目光所及只有一片遮擋物。
陸輕晚小手兒鬆動,舒展了幾下,“還不出來?”
“這麼想我?”
清冷如冰的聲線,伴隨着衣服上金屬裝飾品的叮噹碰撞,自旋轉樓梯下來。
周公子一襲藍色的改良軍裝制服,藍色的立領修飾了他的脖子,脖頸如黑天鵝,肩膀呈一字,體態像極了訓練有素的軍人,如果忽略他身上那股子陰氣。
他歪戴美國海軍的大蓋帽,修長煞白的手指扶了扶帽檐,遮住了半張臉,還有兩只眼睛。
瑪德,上次見他穿了身中國挖煤工人的工作服,這次是軍裝,異裝癖啊!!
陸輕晚心臟緊緊一縮,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往上跳,想要踢開皮膚。
“想!”陸輕晚咬牙,切齒!
周公子慢慢走下最後一級臺階,歪靠扶手,長腿交錯疊加,如同享受鎂光燈的絕頂大腕,“既然這麼想我,爲什麼不早點乖乖過來?”
他指着桌子,彷彿上面都是世界上最珍稀的美食佳餚,“知道你來,我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你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