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輛賓利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月光悽清,遠山如黛,近山青翠,公路兩旁的樹葉在月光下都罩了一層朦朧的光。
宋青葵靠在顧西冽的胸膛裏,忽然睜開了眼,這一瞬間的感覺很奇妙,像是醉了,但是又醉得不徹底。
渾身雖然很不舒服,血液汩汩流淌翻覆的燥熱,但是眼眸透過車窗卻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有一條巨大的海鯨穿過羣山,飛躍到了雲層之上,它在叫,叫聲悠遠又空靈。
它的魚鰭成了翅膀,天空成了任意徜徉的海洋。
“阿冽,那裏有鯨魚。”
宋青葵紅脣微張,喃喃出聲。
“在哪裏?”顧西冽輕輕摸着她的後脖頸。
宋青葵抱緊他,嘴脣抿着他的耳垂,手指指着車窗外,“在那兒,它去月亮那兒了。”
顧西冽循着她青蔥指尖看去,車窗外山巒起伏,籠罩着月光的樹木不停往後退,她雙頰緋紅,眼眸還微微眯着,言語嬌嬌的,憐憐的,說着似是而非的鯨魚。
有種說不出的夢幻和奢靡感——
有點兒睥睨,有點兒純真,還有點兒華麗。
江淮野在前面駕駛座上開着車,從後視鏡裏瞄了一眼,暗自咂摸了一下脣——
嘖,不得了啊,顧西冽家的小葵花,是個要人命的小妖精喏。
到了顧家大宅,顧西冽便抱着宋青葵下了車,江淮野從車窗內探了個腦袋喊道:“不留我喝杯酒嗎?”
顧西冽給了他一個眼神,江淮野忙雙手投降狀,“行行行,知道你要忙了,徐京墨那崽子的藥可是好東西啊,顧爺,您今晚上可得費心了。”
“滾!”
柔軟的牀,身體甫一落下,就深陷了進去。
她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小孩兒,只一味的抱緊他,脣裏不停喃,“阿冽,阿冽。”
顧西冽脖子上青筋都繃起來了,擰眉,一字一頓問,“宋青葵,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想清楚了沒有?”
他強迫自己站起了身子,殘忍的將她的手指掰開,認真的說道:“你可以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讓你去浴缸裏泡着,等醫生上門來給你解藥,另一個便是我,你選哪個?”
宋青葵撇脣,委屈極了,雖然腦子不大清醒,但是心裏卻隱隱還是清楚的。
壞傢伙,顧西冽是個壞傢伙。
如果真的想讓醫生上門來,剛剛醫生就應該已經呆在顧家大廳裏。
她擡起手,手指順着顧西冽的衣袖緩緩往上攀,最後跪坐在牀上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我選你,我選你,阿冽,我要做鯨魚,我想飛。”
顧西冽將她的髮梢輕輕攏到了耳後,隨後躬身,回以溫暖。
他們彼此擁抱,手掌相貼,吻落下,十指緊扣。
她如一尾游到淺灘的魚,遇到了顧西冽這點稀少的水,抱緊點,再抱緊點,這樣就可以呼吸,可以在這世間久點,再久點。
驀然,他又如一柄妖刀,破開她的身體,帶給她久違的疼痛,卻又有幸福感。
天堂地獄,輪換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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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微眨,她在淚眼朦朧中,看到有汗從他的額上劃下,看到他眼裏滿滿都是她。
星光乍亮。
“阿葵,乖,我的乖姑娘。”
在她昏睡過去之際,她聽到了這一句低喃,梵音般,入耳入心,深刻心底。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聲音,是細雨,細雨輕輕在夜風裏響動,如同從遠方傳來一般,一切都是如此的靜謐美好。
遮蓋了掩藏在暗處的波濤洶涌,顛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