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清終究是沒能得到滿意的答案,他比兄長們小了幾歲,這就註定了,他的路走的沒有那麼順利。
相差六七歲,這中間相差的不只是年齡,還包括了皇帝寵愛皇子時所附贈的權力。
到了裴雲清長大,手中什麼也沒有。
即便他給皇帝送了個美人,也沒得到想要的,因此他的路就比兩位兄長難,面對裴敘,便只能做一些小動作。
“裴雲照如何了?不是將人帶出來了嗎?”
裴雲清想起了他這位驕奢淫逸的三哥,便問了一句。
他不覺得裴雲照是個好伺候的人,恐怕就是帶了出來,也要生些事端。
提起裴雲照,那下屬的話,可就多了起來。
“三皇子並不大配合,一心只想跟着胡德全那閹人回皇城,現在正指着咱們的人的鼻子罵呢。”
裴雲照罵人這事兒,裴雲清並不覺得稀奇。
不過他終於起了興趣,問道:“你們究竟是如何將他帶回來的?”
裴雲照是個自大的人,絕不可能聽勸。
“三皇子實在是太固執了,我們不能同他一直浪費時間,因此便將他敲暈了,扛了回來。”
這樣的做法實在有些野蠻,但很符合他手下的氣質。
裴雲清沉默了一瞬,終究沒有對此舉做出評價。
“你們將他帶出來這麼久了,胡德全和裴敘都沒有動作,難不成他們並不把裴雲照放在眼裏?”
裴雲清皺眉,若是這樣的話,他這個獄,豈不是劫了個寂寞。
“目前來看,他們都沒有任何東西。”
他們也有些懷疑,裴雲照是否並不那麼重要。
“嘖,那不就是白用功了。”
裴雲清有些不耐煩的開口,他快要被這些瑣事煩透了。
怎麼他做起事來,就這樣的難?
這個問題當然沒有人回答他,他的下屬並非是極聰明的人,也知道在此刻,應該閉嘴。
“算了,再關他兩天,要是實在沒什麼用,就放他回去吧。”
裴雲清其實知道,裴雲照是個酒囊飯袋,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他只是想等着何廣全主動上門。
這兩天他稱病不出,沒有主動去見胡德全,也是怕胡德全將此事聯想到他的身上。
“是,屬下知道了。”
裴雲清擺了擺手,頗有些不耐煩的讓他離開。
但他並未在房間裏待很久,他實在有些等不下去了,這樣拖着並不是什麼好辦法。
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打破現在的僵局。
這柄刀不管如今握在誰的手中,都不能讓刀刃朝向他。
裴雲清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也不會讓這樣的結果出現,他要站出來,親自阻止這一切。
哪怕他已經猜到,這或許是裴敘的局。
既然裴敘都能探查到裴雲照養私兵的事情,如何就查不到今日的事,這明擺着是裴敘的陽謀。
裴敘打定了主意,要讓他探出頭,因此裴敘明晃晃的告訴他,他已經知道了,也不打算有動作,就這樣同他耗下去。
至於胡德全這個老太監,一向都是怕事的。
裴雲清是看不起胡德全的,一個沒根兒的東西,就算在帝王的心中再如何親近,也同樣是有隔閡的,而這隔閡就是胡德全的命。
文武百官眼中的大太監,皇帝跟前的紅人,聽上去好不威風,但只有胡德全自己知道,伴君如伴虎,自來如此。
即便他從皇帝幼年時,就已經近身伺候,但在時間的流逝下,權勢的腐蝕下,世間的讚譽奉承之下,人是會改變的。
如今的皇帝儼然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年少君主,他變得多疑,變得敏感,變得市儈,如同市井小民一般的算計與計較。
而新一代的年輕人已經長了起來,他們同樣的意氣風發,有着遠大的抱負,也懷揣着巨大的野心。
歷史的序幕已經拉開,舞臺應當屬於更年輕的人。
裴雲清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老人踢下去,哪怕那個穩坐高臺的老人是他的父親。
裴雲照被帶出來的第三天,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裴雲清。
“五弟,怎麼是你?”
裴雲照的眼眸裏閃過詫異,他那核桃大的腦子,壓根就沒意識到,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爲裴雲清。
裴雲清露出一抹笑,戲謔的看着裴雲照。
“三哥這麼意外嗎?我還以爲你會指着我的鼻子打罵,讓我放你離開呢。”
裴雲清這話就是極有深意了,竟叫裴雲照一時間愣住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呆愣愣的看着裴雲清,似乎還沒有想明白。
“我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你出現在這裏自然是因爲我。我想要見一見三哥,同三哥好好的聊聊天,既然三哥在平時不能好好聽我說話,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了。”
少年露出自信張揚的笑,與從前的唯唯諾諾討好的樣子完全不同。
裴雲照微微眯起眼睛,他看着眼前頗有些陌生的五弟,不知在想什麼。
“五弟,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裴雲照的臉上並無驚慌,他的笑意更深了。
“既然我已經在這裏了,你也見到我了,想必你有什麼想說的話,也應該說了。”
裴雲照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白皙修長的手指,捏着紫紅色的葡萄,狹長的眸子流轉着不明的情緒。
此時的他,看上去倒是沒有那麼蠢了。
“三哥,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裴雲清打量了他一會兒,緩緩開口。
不得不說,裴雲照再如何的紈絝,該有的皇家氣度一點也不少。
不過這也正常,他是寵妃之子,自小就擁有無上的權力,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即便再如何的胡鬧,也同樣與太子一般受到了極好的教育。
想到這裏,裴雲清扶額笑了。
他竟忘了,裴雲照在逢年過節時,也是能撐場面的。
畢竟他靜養了多年,不曾出現在人前,也就沒有裴雲照的經歷。
裴雲清心裏越發明白,他與年長的兄弟之間,又差了什麼。
一個人的經歷,是無法隨着時間填滿或是抹平的,唯有親眼見過,親身經歷,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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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裴雲清依舊不肯服輸,他堅定的認爲——
他雖與兄長有所不同,但也正是這不同,叫他擁有勝算。
他看過兄長所看過的書,也擁有兄長所不曾擁有的學識,而這,就是他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