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很對不起。”
“小乖,你在外面受了這麼多苦,都是因爲我。如果你留在顧家,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你所承受的那些,本就是我應該去經受的,而我卻代替你過了二十年富足的千金生活,享受了諸多寵愛。”
“如果可以,我願意和你交換。然而,終究是命運捉弄人……”
“小乖,你能原諒我嗎?如果不是我,你會生活在更加幸福的家庭,成爲顧家的千金。”
鄭小乖只是淺淡的微笑。
她問,“我原諒你什麼?”
顧珍珠神情一滯。
鄭小乖說,“個人有個人的命,個人有個人的人生。有的人生下來註定路途坎坷,有的人從一生下來就一帆風順,我並不覺得我要原諒你什麼,你不能做選擇,我也不能選擇。我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你不用說這些原不原諒的話。”
顧珍珠仍然道:“你不覺得是我偷走了你的人生嗎?你不恨我嗎?”
“我不相信你不恨我。”
“你怎麼會不恨我呢?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恨透這個世界!恨透顧家所有人,我要報復顧家每個人,還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你怎麼會不恨呢?你本不應該過得這麼辛苦。”
“你恨我吧,恨我也無妨,我都接受。”
鄭小乖聽聞,嘴角露出了一縷釋然的笑。
她從容地說,“你說的話,有點好笑。”
“恨,大概是因爲想要而得不到,纔會產生的不平衡心理。”
“我從來沒想要顧傢什麼。什麼千金生活?我生活的世界都是普通的女孩,沒見過什麼真正的千金小姐。什麼諸多寵愛?我生活的世界都是爸媽該打就打,該罰就罰,女孩子要負擔更多的家務,有的要爲哥哥買房結婚而努力工作,或者是早早結婚,拿自己彩禮去當嫂子的彩禮。我不曾見過你所說的世界,我又怎麼會羨慕,嫉妒?”
顧珍珠沉默了。
她不相信鄭小乖不嫉妒。
丫鬟怎麼會不羨慕嫉妒公主的生活呢?而且還是在得知自己纔是公主之後。
會不甘心自己遭受的苦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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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珍珠強硬地說,“你不恨我?我不相信。”
“如果不是我,你不會受那麼多苦。你怎麼會不恨我呢?哪怕沒有100%的恨,1%也沒有嗎?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鄭小乖問她,“你是要逼我承認恨你嗎?”
“你對於我來說只是一位陌生人。正如你已經和顧家融爲一體,成爲這個社會上優秀傑出的人才。而我也在這二十年裏,深深駐紮在鄭家這片泥地裏,長成了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沒有什麼大志向,只想平凡普通地過好自己的生活。”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雲泥之別”,黃泥地會恨天上漂浮潔白的雲朵嗎?它除了擡起頭看看美麗的天空,向天空祈求雨水和太陽,更多的是想要生養出更多的莊稼,打出更多的糧食,回報在這片土地辛勤勞作的人們。”
“哪怕它是雲生出來的孩子,可它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地的孩子。被狼養大的少年,長大了仍舊認狼爲母親。錯了就是錯了,我有我的父母,你也有你的父母,我不曾羨慕過你家境有多富足,哪怕是羨慕,也只是短暫地羨慕過你有父母兄長疼愛。”
終於從鄭小乖口中聽到羨慕這兩個字,顧珍珠心裏很舒坦,像是終於扳回了一局。
她果然讓鄭小乖羨慕嫉妒恨。
因爲羨慕嫉妒恨,所以才報復她,把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奪走。
“小乖,不管你心裏到底有多恨我,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當時的我是個嬰兒,根本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也無力阻止。你能原諒我嗎?”
鄭小乖反問她,“當時的我也是個嬰兒,又怎麼會去恨你?”
顧珍珠連忙追問,“那現在呢?現在的你能原諒當時的我嗎?你能原諒現在的我嗎?”
鄭小乖平淡地看着她,“做錯了事,纔會想要獲得別人的原諒,你對我做了什麼錯事嗎?”
顧珍珠一時啞口無言。
明明是一雙溫和的眸子,卻有着讓她不敢與之對視的力量。
顧珍珠懵懵地抓緊了椅子扶手,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縮,直到靠上了靠背。
她再次意識到鄭小乖真是個不好對付的,憑她的腦子,不應該反應這麼靈活纔對。
她的預想是讓鄭小乖承認恨她嫉妒她,有了這個由頭,那顧家的變故和她八九不離十。怎麼變成了被鄭小乖逼得要認錯?
她有錯嗎?
她哪裏有錯?被交換人生,又不是她做的。
顧珍珠冷靜了一會,勉強地笑,“我怎麼會對你做什麼?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姐,姐姐要保護妹妹的。”
鄭小乖說,“對不起,我家裏有一個姐姐。她姓鄭,叫鄭一欣。”
顧珍珠有些控制不住臉上表情,肌肉線條開始一點一點崩掉。
“我先走了。”不想在這裏扯一些有的沒的。鄭小乖捉緊椅子,從座位上直接起身離開。
從咖啡廳出來,這才發現外面下起了雨夾雪。
地面已經溼透了,路邊臺階下又有一大片積水。電動車騎過來把泥水濺到路人身上,她穿的雪地靴不防水,根本不能下腳。
而她還沒有帶傘。
鄭小乖進了隔壁一家名創優品的店。一邊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上挑中了一款草莓熊的護手霜,一邊用手機給大叔回消息說自己在這邊。
大叔說他下班順路,馬上來接她。
鄭小乖拿起護手霜時,不小心碰到旁邊的小商品,一款潤脣膏“啪”掉在了地上。
她看了眼四周沒人,扶住肚子想要下蹲。一只手卻搶先一步,幫她撿起來,掛在了貨架上。
鄭小乖詫異地轉過頭,見到了一張陌生男人的面孔,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謝謝。”
“不客氣。”
秦少賢展露出一個風度翩翩的笑容,打量着鄭小乖。
穿着厚實的米白色羽絨服,乍看不起眼,轉過身來,卻有一張極其漂亮的臉蛋。
穿着黑色絲襪的腿很長,很細。
從背後看,確實勾人。
他下巴一擡,洋洋灑灑地問,“你們女生冬天只穿這種打底褲,不冷嗎?”
鄭小乖低頭一看,解釋道,“這種是加絨加厚的棉褲。”
說完,她低下頭,轉身匆匆離開了。
鄭小乖心裏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一上來就很自然的搭話,不太像是普通的過路人。
秦少賢目送着鄭小乖離開店內,眼底閃爍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
想要把鄭小乖從李言卿身邊趕走,不要太簡單。
越是有地位的男人,眼裏更是容不得沙子。只要他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來往,面臨她的不止是拋棄這麼簡單,還會遭到報復,甚至變成人盡可夫的抹布。
對付這種小女生,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她就能乖乖爬到他腳邊。
哪個女人能拒絕多金帥氣的男人猛烈追求?他很期待,李言卿得知自己被戴上綠帽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