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素月不打算打斷他,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今日一大早,師父抱着一大包糖炒栗子過來,全數都送給哥哥,還不許我喫,揚言都是爲我身體着想。
既然是爲我身體着想,師父就應該帶一些我可以喫的食物來,比如糖葫蘆,桂花糕,烤紅薯,糖人,還有春風樓裏的肉包子……
我看她就是誠心不想給我喫,故意讓我眼饞,嘴饞,向她低頭認錯,然後公報私仇,報復我上次將她養的蠱蟲給撐死,和放跑她準備做實驗的小白兔的仇。
孃親,你知道嗎?那只又白又可愛的小白兔,要是讓她拿來做實驗,不但會損毀它渾身潔白的毛髮,還有可能會丟失生命。
至於那只蟲子,樣子實屬難看,並且它還是害人的東西,死了那叫爲民除害,你說師父沒事,瞎研究它幹啥?
我雖然不喜歡它,但是也並不是故意要將它撐死。
當時我只是看它軟趴趴沒精神,以爲它餓了,就好心餵它一滴血,誰知它飯量那麼小,喝我一點血就死了。
這能怪我嗎?要怪也只能怪那只蟲子陽壽已盡。
哥哥這次竟然爲一袋糖炒栗子,背叛我,站在她老人家那邊,兩人合起夥來欺負我,嗚嗚嗚~孃親,我好傷心,好難過。”
邢煜霹靂吧啦將心中的委屈全部倒出來,小嘴像機關槍似的突突不停,說到激動時,還附帶着動作,繪聲繪色。
最後不忘黑司徒嫣一把,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說成老人家,成功取悅邢素月。
邢素月一邊聽他絮叨,一邊起身穿衣,洗去滿臉的妝容,恢復自己本來的面貌,走到桌前,倒一杯水,一飲而盡。
而後眉眼帶笑的望着自己的兒子,那哭的樣子真的太假,“煜兒,想讓孃親怎麼幫你?”
邢煜瞬間臉上露出一絲喜悅,雙眼閃閃發光,宛如黑夜裏的星辰,璀璨生輝。
他就知道,孃親一定會站在他這邊,“讓哥哥分我一半糖炒栗子,還要讓師父向我道歉。”
邢素月望着他一臉志在必得的樣子,心中好笑,臭小子,還知道借他人之手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你身體原因確實不能多喫糖炒栗子,可以讓你哥哥給你幾個嚐嚐味道。
至於讓你師父給你道歉,也不是不可以,在她道歉之前,你是不是要先向她道歉?畢竟你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擅自動用她的實驗對象。”
邢煜和邢澈雖然是雙胞胎,長相相似,但是體質卻是不同。
邢澈體質偏寒,要是喫寒涼食物,就會腹瀉,腹痛不止;邢煜體質偏熱,要是喫上火溫熱食物,就會便祕,嘴巴生瘡,牙齦疼痛,喉嚨發炎。
糖炒栗子就是熱性食物,食用過多,會上火,所以他不能多喫。
這次估計司徒嫣也是想教訓一下邢煜這個臭小子,故意而爲之。
每次梔燈會的人或者司徒嫣給兩個孩子買零食,都會買兩份不同的食物。
邢煜低頭沉思,雙手抓着衣角,雙眉緊蹙,猶豫不定。
心中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小人同意道歉,不斷和他說,有錯就改是好孩;另一個小人覺得沒錯,他是爲民除害,幫助弱小。
邢素月似乎看出他的糾結,也不打擾他,坐到妝奩前,開始拾掇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約莫一盞茶功夫,邢煜擡起頭,望着銅鏡中的孃親,正在仔細畫着臉上那顆紅色胎記,他邁着小短腿,躂躂躂的走過去。
“孃親,我想好了,等一下給師父主動承認錯誤,向她道歉,不過,下次她做同樣的事情,我還是會惹她不高興。”
他的意思很明顯,道歉可以,但是他不會助紂爲虐。
邢素月嘴角上揚一個好看的弧度,“好,你師父肯定會原諒你,她應該馬上要過來,煜兒準備好了嗎?”
邢煜篤定點點頭。
“煜兒,你怎麼又玩狗尾巴草?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嗎?”一聲嬌喝在門口響起,一位紅衣女子,雙手叉腰,怒目圓睜的盯着邢煜。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膚如凝脂,烏髮如漆,身材高挑,體態輕盈,言行舉止大大咧咧,性子豪放灑脫。
她就是司徒嫣,邢素月的好姐妹,澈兒的嫣姨,煜兒的師父。
邢煜看着門口炸毛的師父,默默吞嚥一口口水,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司徒嫣並沒發覺邢煜的異常,扭着楊柳腰,朝着他們母子走來。
邢煜望着一步步逼近的女人,妄想搶走他手中的狗尾巴草,雙手立即放到身後,將狗尾巴草緊緊保護起來。
“你不怕癢嗎?拿來,給我!”司徒嫣伸出修長的手,平放在邢煜眼前,讓他主動上交。
“不,師父,煜兒不癢。”邢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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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必須給我。”司徒嫣絲毫不妥協。
邢煜從出生起,對狗尾巴草過敏,只要接觸它,就會渾身起大塊紅斑,奇癢無比。
再加上狗尾巴草偏寒屬體寒,還有邢素月體內又有寒症,如果長時間碰觸,會加重她的寒症,也會對邢澈帶來不適。
司徒嫣平時是不允許這些東西出現在他們面前。
“師父,對不起,煜兒錯了。”邢煜低着頭,像做錯事的孩子,小聲說道。
“什麼?”司徒嫣一時沒反應過來,看着他委屈巴拉神情,內心不忍,差點破防,想到他們三個的身體健康,咬牙堅持自己的立場,“道歉也不行,必須將它們扔掉。”
邢煜仰起頭,抿脣小心翼翼說道:“我將它交出來,你是不是就原諒我?不生我的氣。”
“嗯!交出來就是乖孩子。”司徒嫣連連點頭,一副爲人師表的樣子,話落,手上依然躺着幾根狗尾巴草。
“孃親,師父原諒我,是不是該讓師父給我道歉?”邢煜眨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面帶微笑的望着眼前的邢素月和司徒嫣。
邢素月:“…….”
邢素月看着邢煜的神色,手裏動作一頓,合着這小子的道歉非彼道歉。
司徒嫣:“?”
司徒嫣一臉霧水,她怎麼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她滿腹狐疑,詫異問道:“我道歉?道什麼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