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一愣。
察覺到母親落在她身上帶着詢問的目光,她遲疑地搖了搖頭。
適才沒聽謝瑨提起什麼事,一路上朱墨也未說起什麼消息,哪來的令?
“淮西王的人打了轉?”
沈耀旬第一個反應過來,面色沉沉卻又帶了些激動,“什麼意思,報清楚些。”
“是,三老爺。”
小廝低頭道:“適才三姑娘回來時坐的王爺的馬車,只是那領頭侍衛同三姑娘告辭後,剛剛又打了轉,說是得了王爺讓人送來的消息。”
“你怎知是王爺的馬車?”
沈耀旬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沈桃溪,怕她說謊,又看回了小廝。
淮西王確實和大房走得近,但這樣的護送落到沈桃溪的身上,不免還是會讓人多想。
“小的瞧見了上頭淮西王府的記號,還有護送的侍衛,都不是常人。”
衆人臉色各異。
沈桃瑩更是停下了啜泣,一邊恨自己適才沒有忍住衝動多留一留,一邊卻也慶幸剛剛沒有順着心意去踩沈桃溪。
“王爺讓人送來了什麼消息,快說!”
沈耀旬回過神,眸光凌厲。
小廝想起適才那些話,眉眼皺成了一團,卻也只得硬着頭皮道:“王爺有令,說聽聞今日三老爺在外生了些事,王爺不欲插手,但他也不許沈家衆人,將此事牽扯到三姑娘身上。”
察覺到面前的人又變了臉色,小廝越說聲音越小,可又不得不說完。
“王爺的人還說了,說這幾日三姑娘都要去王府,沈府若有人阻攔,耽擱了三姑娘的課業,王爺不會多留情面。”
小廝話音落下許久,屋子裏都無人出聲。
誰都沒想到,堂堂淮西王,連這樣的小事都要特意派人來叮囑,好像喫準了沈府裏頭有人會欺負沈桃溪,會藉此事爲難沈家大房。
尤其是還在等着責罰沈桃溪的老夫人。
聽見這聲王爺後她眉眼凌厲散去,染上無措,頓時變了臉色。
下一刻她忽然想起,前不久她才得了沈桃溪的點頭,願意帶着瑩兒去王府,好好見見那位人中龍鳳,給三房搭一搭橋。
可今日她卻被這一件又一件的事鬧得忘了個乾淨。
只是她又有些拉不下臉,總覺得沈桃溪一個臭丫頭,怎麼都要喫些教訓,往後才能對她老實一些。
正想着,旁邊終於有人打破了這片寂靜。
“溪姐兒……”
最先開口的還是沈耀旬。
他一改剛剛長輩的說教模樣,扯出一抹笑,“溪姐兒怎麼沒跟三叔說,適才是坐王爺的馬車回的府?這樣麻煩王爺也不好,等明兒,一定要好好同王爺道謝一番纔是。”
不想去琢磨,但沈桃溪確實在她這三叔的臉上,看見了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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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未覺得快意,相反,她只覺可笑。
以前是對顧錦文,如今是對謝瑨,她突然很想問問,在她三叔的心中,是不是沒有比權勢更重要的東西,是不是其他的沈家人在他眼裏,沒有任何除利用之外的意義。
可話到嘴邊她卻又消了主意。
問什麼呢,有些東西明明已經表露的很清楚,問了,只是徒增笑料罷了。
沈桃溪垂下了眸子,余光中映出她腰間的玉佩。
她今天本沒打算戴的,可鬼使神差,臨出屋前她又極其習慣地拿了出來,戴在了身上。
然後便遇到了謝瑨。
謝瑨那樣聰明,該是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也該是預判到了沈家裏頭如今是何模樣,所以纔會讓人追上來送一個這樣的口信。
沈桃溪雙眸氤氳出霧氣。
原來這樣小的事,他也想到要給她撐腰。
“溪姐兒怎得不說話,可是還在怪適才三叔太嚴厲?”
沈耀旬像是突然忘記了剛剛的事,也忘了才說過要讓沈桃溪賠不是,一臉和藹地上前,拍了拍她的髮髻。
“若是還在生氣,我這就讓你三叔母給你賠不是,你看在三叔的面子上,莫要同你三叔母計較,往後在王爺跟前,溪姐兒也要記得替你三叔說說好話,解釋兩句。”
“老爺?”
錢氏一臉不可置信,瞪着眼看過來。
淮西王和大房有來往,又不是今日才知道的事,憑什麼讓她道歉?
“我是沈家三夫人,老爺你讓我和一個小輩賠不是?明明該是沈桃溪這個臭丫頭滾過來和我低頭纔是!還有什麼外頭的傳聞,這傳聞還不是老爺你護着那下賤貨才鬧出來的……”
“啪”的一聲,沈耀旬又是一耳光甩了過去,沒有絲毫手軟。
很快,錢氏的臉便又腫了一些。
“無知的蠢貨!再這麼鬧下去,你就給我滾回你錢家,沒用的東西!”
老夫人在這一巴掌中徹底清醒過來,看着已經被怒意激得失去了理智的錢氏,她忽然就心裏一沉。
老三的反應證實了她的猜測,從沈桃溪身上搭上淮西王的路子,確實很重要,偏錢氏還因着適才那狐媚子的事轉不過彎來。
緩了緩,老夫人再看向大房時,沒了適才的咄咄逼人,也帶了些不得不討好的意味。
“溪姐兒,今日這事,確實是祖母考慮不周,不該將你們大房和二房一併拉進來,待會,祖母讓嬤嬤帶着你去庫房轉轉,就當賠罪,你好好挑一挑,選個喜歡的東西,好生消消氣。”
說着,老夫人便側頭看向一側的嬤嬤,想輕輕帶過這一場。
可沈桃溪卻並未給她這機會。
她不想再花任何精力在她們身上,正好趁着這次,好好換一個清靜。
她看向老夫人,冷聲道:“老夫人的東西我不想要。”
“溪姐兒……”
“三叔適才讓我幫着說說好話,可以,等哪日我心情好一些了,興許就願意想想法子,去和師父提一提。”
“只是剛剛老夫人那個茶杯差點砸到我身上,還有三叔母的巴掌也差點落到我跟前,白白受了這麼一場,我可高興不起來。”
餘光裏是沈耀旬眸光忽閃的眼。
下一刻,她的這個三叔便扯着錢氏走到了她跟前。
許是有了剛剛的怒斥和那一巴掌,錢氏忽然就沒了最開始的囂張。
她對上沈桃溪的視線,眼中雖有怒意閃過,可極快便沉寂了下來。
那句滾回錢家,到底還是讓錢氏生了懼。
“溪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