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南漪漪臉色蒼白的半靠在牀頭,身上蓋着厚厚的錦緞被子,雙眼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丟了魂一般。
她的腦海之中有無數畫面飛快閃過,但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留下,只有模糊的一團。
一個婢女推門進來,小心翼翼的將青白骨瓷小碗送了過去。
“二小姐,該喝藥了——啊!“
她這一句話尚未說完,南漪漪便忽然從牀頭之下抽出了一把鞭子,狠狠抽在了那婢女的頭上!
那婢女避之不及,被打了個正着。
一道長長的疤從頭皮蔓延而下,直到嘴角的位置,輕而易舉的劃破她清秀年輕的面容。
血肉翻卷,血腥可怖!
婢女尖叫着痛呼出聲,手中的小碗掉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她跌倒在地,正好又幾片碎渣刺入了她的掌心,刺的她鮮血直流,疼痛愈甚至。
她驚慌而恐懼的擡頭看去,正瞧見南漪漪不知何時已經看了過來,眼神猩紅可怖,陰森如鬼!
像是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那婢女身子狠狠一顫,立刻止住了哭聲,跪倒在地,不斷哭泣哀求。
“二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其實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好,惹惱了二小姐。
但二小姐發了火,就是她的錯。
這段時間,族中一直傳聞,二小姐回來之後性情大變。
以前只是嬌蠻任性,而現在,卻是變得陰晴不定,暴躁易怒,而且動不動就取人性命。
回來的這一個月,已經有三個下人,死在了她的手下。
至於受傷的,更是數不勝數。
她生怕自己也成爲被殺的那一個,故而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拼命的認錯求饒。
只是這婢女卻不知,她越是如此,就讓南漪漪的心情越糟糕。
南漪漪眼中的血色迅速聚攏,幾乎瘋狂!
吵吵嚷嚷的…該死!
她握緊手中的鞭子,正要再次動手,大門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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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漪!”
一道身影朝着這邊快步走來。
正是南一繁。
南漪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南一繁迅速打量了一番房間內的情形,眉頭緊蹙。
剛纔他走在外面的時候,就聽見這屋子裏傳出了一聲驚叫,當下便猜到,肯定是南漪漪又鬧起來了。
果然。
他衝着那婢女揮了揮手:
“你先下去吧,這段時間好好養傷,不必再來伺候。”
那婢女頓時如蒙大赦,千恩萬謝的出去了。
房間之中很快再次安靜下來,地面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
南一繁胸腹之間有怒意涌動,沉聲道:
”漪漪,你還打算鬧到什麼時候!?“
一天兩天也就罷了,可這都一個月了!還沒消停!
整個南家現在都在談論這些事兒,言語之間,對南漪漪已經是非常不滿!
南漪漪雖然是身份尊貴的二小姐,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在這南家無法無天了!
要知道,南家,可不是他南一繁的一言堂!
諸位長老前輩們平時都待他十分客氣,可如果他做錯了什麼事兒,也是要接受懲罰的!
更不用說南漪漪!
再這樣下去,他怎麼跟南家的那些人交代!?
聽得他話語之中隱隱的訓斥之意,南漪漪眼眶一紅,直接掉下淚來。
她也不爭辯什麼,只是就那樣低垂着頭,任由大顆大顆的眼淚,掉落在錦緞被面之上。
瞧着她這般模樣,南一繁頓時又心軟了。
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的掌上明珠,哪兒能不心疼呢?
曾經的她多麼驕傲,面對如今的境況,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正常。
南一繁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了牀邊。
“漪漪,聽話,鞭子給我。”
南漪漪頓了頓,終於還是緩緩的將鞭子遞了過去。
南一繁之前只是想將這東西留給她防身,但現在他寧可在外面多多加派人手,也不能把鞭子繼續留給南漪漪了。
接過鞭子,南一繁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道:
“漪漪,爹爹知道你心裏委屈、難受。但是,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對不對?那些下人本來也沒做錯什麼,你如此遷怒,非但對你的病情沒有半分幫助,還會惹得族中衆人的非議。”
他頓了頓,臉上染上了一絲苦色。
“你大哥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除非能有奇蹟,否則,這輩子都算是廢了。這件事…除了我信得過的一位天醫知曉,家中的其他人,對此都還一無所知。“
他怎麼敢說呢!?
他培養了南禹行這麼多年,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和心思。
到頭來,說廢就廢!
而且,他只有這一個兒子!
這也就意味着,這家主之位,以後就必須讓渡給其他人!
南家家族龐大,一共有着三個分支。
家主之位,通常都是這三個分支的人共同爭奪。
這麼多年來,他那麼拼命的栽培南禹行,就是希望他能變得極其出色。
如此一來,他就能順理成章的將位置傳給南禹行。
若是他這一脈若是不行了,有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
暗中覬覦這家主之位的,可是不知有多少!
這當然不是南一繁想要看到的。
聽到這話,南漪漪的眼淚停了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擡眸看向南一繁。
神色憤怒,又帶着不甘。
這家主之位,當然只能是他們的!
但很快,她的臉上便又蒙上了一層灰敗之色。
生氣又能如何?
不服又能怎樣?
大哥原脈被廢,成了廢人的消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家族中的人,遲早會發現的!
還有她啞了的事情…
衆人只當她現在是心情不好,纔不樂意說話。
但時間久了,他們絕對還是會知道的!
到時候,結果只怕會更加糟糕。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還不知正在如何逍遙!
想到這,南漪漪反手握住了南一繁的手掌,眼神急迫的看着他。
南一繁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漪漪,先不要想這些了,把你的傷養好纔是——”
南漪漪甩開了他的手,臉上露出一個絕望而詭異的笑容。
她早就猜到了,爹爹並不打算幫他們復仇!
他要他們生生嚥下這一切的苦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