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知道，她欠那對衛氏父子太多。
對於那對衛氏父子，她註定要虧欠太多，她註定要對不起他們。
“對不起……”
爲此邵安喬深呼吸一口，竭力保持着平淡，忍不住再一次道歉，淚水卻早已滑過脣角，滾燙而苦澀。
“安喬，我真的不怪你。”
衛錦微微一笑，再次搖了搖頭，一邊說一邊溫柔地將邵安喬擁入了懷中。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歉意何止是這些。
“衛錦，我……”
緊緊攥住拳，邵安喬鼓足勇氣想要告訴他某些事，卻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將臉深埋進衛錦的胸膛，她“嗚哇！——”一聲，痛哭不止。
“安喬，到底怎麼了？”
終於，衛錦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輕輕推開了邵安喬，很是溫柔地凝視着她。
那一霎，他忽而目光一沉，怔住。
他忽然注意到，她的脖頸間，有一片潮紅……那明顯是歡愛過後留下的，而且，是非常激烈的歡愛。
他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心底一陣鈍痛，衛錦卻更加溫柔地笑笑。
“安喬，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莫塵軒那個男人？”
緊緊凝視着那張淌淚的容顏，他落寞而溫柔地問道。
“嗚嗚……”
聞言，邵安喬忍不住哭得更加厲害，她想點頭，卻沒有勇氣。
她怎麼忍心，再去傷害如此溫柔的男人。
“衛、衛錦，你知道麼，是莫塵軒救了我……爲了救我，他中了槍，如今仍舊在昏迷着……我才發現，原來我根本沒有忘記他……衛錦，我、我還是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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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邵安喬深深低下頭去，鼓足勇氣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衛錦望着她，許久沒有說話。
他何嘗不知道，她根本就沒有忘記過那個男人；他何嘗不知道，她一直都深深地愛着那個男人。
只是，她一直倔強地不肯承認，他也不願挑破。
而這個結局，他早已預料過，他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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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親耳聽到這些話，他還是心如刀絞。
“衛錦，對不起……”
邵安喬捂住面頰，忍不住再一次道歉。
她現在想說的，只有對不起，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彌補心底對他的虧欠。
“傻瓜，別再說對不起了……”
終於，衛錦忍不住眼眶一紅，然而他深呼吸一口，竭力保持着淡然。
一邊將邵安喬擁入懷中，他一邊抱着她的頭，溫柔得令人心碎。
“我早就知道，你其實並沒有忘記他。你其實一直都深愛着他。”
一邊撫着她的背，他一邊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可是，我還是自私地與你在一起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沒能讓你幸福，反而令你如此痛苦……”
終於，他的嗓音沙啞了，帶着幾許哽咽。
“嗚嗚……不……”
他懷中，邵安喬卻拼命搖着頭。
胸前傳來一陣一陣的滾燙與濡溼，灼痛了胸腔中那顆並不冷酷的心。
衛錦再次深呼吸一口，卻終究忍不住，流出兩滴熱淚。
擁緊懷中的女人，他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安喬，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選擇放手祝福你。爲了你的幸福，我甘願退出，做一個失敗的懦夫。”
話音未落，胸前再次傳來一陣滾燙。
“衛、衛錦，真的對不起……”
彷彿這句話，是邵安喬如今唯一能夠說的。
她的對不起，包含了太多。
不論是對他，還是對他的父親。
“衛錦，你是我心靈最大的慰藉，除了感謝，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自己能對你說什麼。都是因爲我，你本安逸的人生變得兵荒馬亂，對不起。”
“也謝謝你，這三年來爲我所做的一切，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那大概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大概是她最後對他說的話。
漫步在林蔭路上，邵安喬忍不住淚流滿面，最終蹲下身子抱住頭放聲痛哭。
窗邊，衛錦望着那團渺小而脆弱的身影，也忍不住，再次流出兩行熱淚。
原來，離別遠比在一起要難得多。
邵安喬，你是我的愛我的全部，一定要幸福……
——
九點鐘，與湯叔見面時，衛錦早已恢復了常態，絲毫的異樣都沒有。
咖啡廳中，靠窗的位置，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許久無言。
“少爺。”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湯齊布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衛錦望着窗外，淡淡應道。
“您叫我來，是有什麼吩咐麼？”
“嗯。”
衛錦再次應道，終於回過頭來望向對面湯齊布的面孔，薄脣微啓，“放棄復仇計劃。”
短短一句話，不容妥協的堅定。
“什麼？”
湯齊布顯然沒想到衛錦少爺會這麼說，忍不住一愣。
“少爺，死去的可是您的親生父親，您怎麼可以不爲他報仇？”
“湯叔，你應該知道，除掉我父親的究竟是誰。以你的實力要和莫氏作對，是以卵擊石。”衛錦毫無動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爲老闆報仇。”
誰知湯齊布更加堅定，竟如此絕然道。
目光一沉，衛錦望着他不再說話。
“少爺，難道您就這樣忍了？”
見衛錦不說話，湯齊佈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這個長相剛毅的中年男人，性子也是無比的剛毅，爲了老闆衛凌風，他願意付出一切。
“並不是忍了，而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斂去眸中的凌厲，衛錦目光一沉，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是他知道，他無法殺掉邵安喬。
“少爺，那請您不要插手了。”
一怔，湯齊布很快回過神，堅定而絕然地道，說着便站了起來，“少爺，我先走了，請您照顧好自己。”
說完，便轉過身邁開了腳步。
衛錦望着他的背影，變得無比肅然。
看來，他與這個湯叔註定要站在對立的位置上了。
他若要傷害邵安喬，他定不會袖手旁觀。
他是退出了，可是，他不會放棄愛她。
從今以後，他要在背後默默守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