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衿是背對著這輛大貨車的。
她站在路口,面前就只有盛清堂一個人。
其餘的還在漢閣門口,離路口還有一段距離。
大貨車發出的聲音不小,他們自然是聽到了,但誰都沒想到,這輛大貨車的目的是要殺人。
盛清堂神色一變,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手下意識地就要把女孩往旁邊推。
可他原本就是個老人,嬴子衿當然不可能讓他擋了。
她猛地轉身,內勁聚於左手,將盛清堂直接推出了十米遠。
盛清堂只感覺有輕飄飄的風撞了他一下,他再回神的時候,就已經到了路對過。
而這時,大貨車已經開了過去。
變故發生得太快,盛清堂失聲:「小神醫!」
「嬴爹!」
這個時間點正是路人多的時候,漢閣又位於繁華地帶,周圍的人都發出了尖叫。
「子衿!」
鍾老爺子看得目眥欲裂。
他哪裡還管那麼多,也顧不得自己的年紀也很大了,就往女孩所在的地方開始跑。
可他跑得再快,也比不過將速度飆到了極致的重型大貨車。
嬴子衿沒躲,她身後就是修羽江燃以及鍾老爺子他們。
如果這輛大貨車真的撞了下去,這些人不死也要重傷。
她抬起了手,就要擋住這輛貨車。
「哢嚓!」
手臂剛才接觸到貨車的車頭,就傳來了清晰的骨裂聲。
可女孩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她眼睫垂下,擰眉。
力量還不夠。
這具身體僅僅只是恢復了,能夠動用古武,但遠遠達不到她要的強度。
然而,就像是一定要她的命一樣,大貨車上裝載了不少貨物,達到了最大裝載量24噸。
嬴子衿緩緩呼吸著,準備直接用身體去擋。
可下一秒,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她的腰就被一抱,有人帶著她滾到了一旁。
同時,大貨車也停了下來。
「刺啦——」
尖銳的聲音刺破了耳膜,整條街都處於驚懼之中。
別說鍾老爺子了,就連江燃和修羽都沒能反應過來。
路中間。
傅昀深一手撐著地,另一只手還護在女孩的腰上。
有鮮血順著他撐地手流下,一縷一縷,襯著他本就瓷白的肌膚更白。
「沒事吧?」傅昀深低頭,想要抬手,但看見他還在滴血,手又放了下來,頓了頓,「沒事就好。」
嬴子衿抬頭,眼神在他身上定住。
她只是右胳膊受到了傷,出現了輕微的骨折。
可傅昀深抱著她這麼一滾,又強行將大貨車停了下來,表面上是沒有什麼傷,但身體絕對出內傷了。
這距離他上一次受到槍傷,還沒到一個月。
今天的這件事情,嬴子衿是沒料到的。
因為上次幫商曜之改了他死亡的那個點,她也受到了小反噬。
雖然不像其他卦算者那樣會五弊三缺,甚至直接死亡。
但她的神算能力,直接被封了半個月。
卦算一道,本就是插手了天定的因果。
只是算,不涉及重大事件,一般不會有什麼。
但改變了,問題就來了。
想要更改因果,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自己被反噬,或者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真的卦算者少之又少了。
真正的卦算者,一般身體上都有缺陷。
這就是「五弊三缺」這個命理了。
五弊,是「鰥、寡、孤、獨、殘」。
三缺,是「缺財,缺命,缺權」。
卦算者,要麼有其中一弊,要麼有其中一缺。
無論是O洲的塔羅牌,還是華國的《易經》和《周易》,卦算都是窺探了天機。
可天機,哪裡又是那麼容易窺探的。
如果她的能力全部恢復了,倒是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我沒事。」嬴子衿用完好的左胳膊扶著他站了起來,眼神很冷,「走,我們去醫院。」
**
第一醫院。
得知是傅家七少爺受了重傷,醫院裡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手忙腳亂。
即便傅昀深在滬城的名聲再不好,那也有傅老爺子撐腰,連傅明城都不敢放肆,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夭夭,嘶……」傅昀深慢慢地吸了一口氣,聲音還是溫柔的,「哥哥沒事,你左胳膊骨折了,你們帶她去治療。」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修羽和江燃說的。
「我自己——」
「醫者不自醫,去治療。」
嬴子衿的手頓了頓:「我很快,你等我。」
說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瓶葯:「記得吃。」
醫護人員匆匆地把兩個人都送進了病房。
傅昀深這麼一傷,傅老爺子不可能不被驚動。
他匆匆趕來,到醫院的時候,就見到男人躺在床上,俊美的臉龐有些許蒼白。
「怎麼回事?」傅老爺子在旁邊坐下,很焦急,「小七,我聽醫院說你們出車禍了?」
傅昀深桃花眼揚起,懶懶地笑:「算是。」
當然不是一般的車禍,而是人為。
「什麼叫做算是?」傅老爺子氣不打一出來,「你哪裡不舒服?我聯繫帝都的醫生,讓他們過來。」
「爺爺,我真的沒事。」傅昀深懶洋洋,「我早都皮糙肉厚了。」
「胡說八道。」傅老爺子臉一板,「你要是皮糙肉厚了,外面為什麼還有人把你叫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
傅昀深:「……」
他爺爺還真是會找精準的點來懟他。
像是想到了什麼,傅老爺子神色一冷:「這事兒不會是他們乾的吧?我去查一查。」
「爺爺,和傅家無關。」傅昀深淡淡,「您先回去休息,有結果了我會和你說。」
傅老爺子哪裡放心的下,剛巧鍾老爺子在,他就去找他這個老兄弟了。
傅老爺子離開後,又過了五分鐘,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是先前一直跟在傅昀深身邊的年輕人,他很是愧疚:「少爺,對不起,是我監管不力。」
大貨車這件事情,都不用怎麼查,他們就知道是嬴露薇做的了。
他們也一直盯著嬴露薇,但是真沒料到,嬴露薇就那麼大膽,竟然要直接下手。
「嗯。」傅昀深沒說什麼,他看著窗外,嗓音淡淡,「你回去,讓你弟弟來。」
年輕人的心一驚,但也知道這是他的失職,是要受到懲罰,他也甘願。
「明白,少爺。」
走出去的時候,年輕人擔憂開口:「少爺,子衿小姐她……」
「沒事。」傅昀深頓了頓,又像是在做什麼保證一樣,「我不會讓她有事。」
「剛好,可以讓她入獄了。」
十六年前的事情都已經過了訴訟期,雖然他們有辦法,但耐不住嬴露薇自己又往上送。
年輕人點頭應下,退了出去。
**
「什麼?」嬴露薇接到電話的時候,簡直不可置信,「這都沒讓她死?你們是廢物嗎?」
她還專門找了專業人士,策劃了這一場意外。
她也知道那邊準備了一起車禍,用的還是最重型大貨車。
這種貨車市區裡是不可能讓開的,她還做了不少打點。
原本嬴露薇只是想要嬴子衿一雙手,但是她是萬萬都沒有想到,十六年前的事情還能被爆出來。
雖然她那時還小,但第一次做壞事,她記得很清楚。
她把嬰兒偷出去扔掉,怎麼會有人懷疑同樣是小孩子的她?
所以她就必須要讓嬴子衿死了。
可現在……
嬴露薇咬了咬牙,她起身,敲了敲臥室的門:「媽,您還在睡嗎?」
「剛醒。」嬴老夫人的聲音很虛弱,「露薇,你進來吧。
嬴露薇推門進去。
嬴老夫人身體不好,又多睡,還住在市中心。
所以也沒人給她說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到自己的小女兒,嬴老夫人目光慈祥:「露薇,我記得你昨天開了演奏會,怎麼樣?」
「挺好的。」嬴露薇抿了抿唇,微笑,「漠遠還給我說我彈得比以前好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嬴老夫人不住地點頭,「你和漠遠的婚期,也該提上日程了。」
嬴露薇低頭,面帶怨冷,她低聲開口:「媽,就是我今天早上又出血了。」
「什麼?」嬴老夫人一驚,「那還不快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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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那個養女呢?還不快讓她來給你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