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氣息突然靜了。
那美好,幸福,似乎在剎那間便消失,無影無蹤。
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一刻變了。
湛廉時眼眸睜開。
入目的是那無情的匕首,是外面燈光照不盡的暗夜,他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的冰冷,無情。
侯淑德坐在前面,把電話掛了。
關了靜音。
不再管那不時打進來的電話。
她聽着後面的聲音,沉默的,安靜的,好似要把每一個字都記下。
而當林簾說出那一句話時,她眼裏的平靜動了下,然後身體靠在椅背,眼睛閉上。
司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似他沒有聽見後面的任何一句話,一個字。
他似一個被完全摒棄在外的人,他什麼都聽不到。
這一刻,一切都靜的異常。
而此時的林簾,她怔了。
她該是問‘你愛我嗎’,而不是問‘你愛過我嗎’。
而且,這樣的一句話,她不該問。
至少,不是在這樣的時候突兀的問出來。
她沒想到自己會問這樣一句話。
一點都沒想到。
美好的畫面在消失,黑夜來臨,似乎在告訴着她美夢的破碎。
啪嗒!
林簾的心跳了下,慌亂跟着蔓延。
她的夢又要脫離她的掌控了嗎?
不。
不要。
她不要這樣。
林簾指尖抓緊,那手中的衣服摩擦着她的指尖,那麼的緊密。
可她卻覺得,自己怎麼抓都抓不住,她越是抓緊,這衣服就越是要脫離她的掌心。
她很努力了。
努力的想要留下一點美好。
爲什麼就不能呢?
她想要的不多,只是一個夢而已。
爲什麼這樣簡單的事都那麼艱難呢?
一股痛陡然從心間生出,侵入她的血脈,痛的她眼睛閉上,蜷縮在這懷裏。
不要走。
不要散。
求你了。
就當我求你了。
苦苦哀求,妄想着老天能可憐可憐她。
這樣的時候,她真心的求着。
不想放棄。
後背傳來微弱力道,小的似要隨時會不見,湛廉時垂眸,看着懷裏的人。
她顫抖,害怕,無助,脆弱的好似一碰就碎。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問了什麼,她在自己的世界裏,陷入了無情的困境,痛苦掙扎。
眸動,裏面的墨色變得深濃,而這深濃裏沒有冷漠,沒有冰寒,沒有凜冽,有的是濃烈的感情。
深深壓上來。
匯聚成一個字。
“愛。”
林簾僵住。
然後,一股巨大的痛生出,好似心破開了一個
洞,血不斷往外冒。
她無所適從。
愛……
他說愛……
她聽見了。
可是,她聽錯了嗎?
不然,爲什麼她沒有高興,沒有快樂,有的是無止境的空洞。
她茫然無措。
懷裏的人不動了,她突然間似睡着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但是,她僵硬的身子清楚的告訴他,她沒有睡。
她醒着。
湛廉時看着懷裏人的眉眼,她的臉靠着他的胸膛,她大半的容顏都被掩蓋,他只能看見她微抿的脣角,以及蒼白的側臉,和那閉着的眼角,微彎的眉尾。
他看不到她的神色。
他目光移動,從她眉眼落在她臉頰,然後滑落,到她的脣角。
他目光不動了。
別人的脣都是紅潤有血色,她的脣蒼白如紙。
五指輕攏,指腹緊貼着她的手,然後,他低頭,脣落在這脣角,吻上她。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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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她。
他湛廉時,愛林簾。
脣上傳來涼薄的氣息,林簾眼簾顫動,睜開。
疼痛離她遠去,黑暗從她眼前消失,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容顏。
立體的五官,深邃的眉眼,他凝着她,好似她是他深愛的人。
愛。
他愛她。
這雙眼睛這一刻清楚的告訴了她答案
。
心戰慄起來,不受控制。
那股愉悅,歡喜,就那般包裹她。
密密的。
夢沒有消失,它還在。
真好。
林簾眼裏生出笑來,那抿着的嘴角也彎了。
她一雙眼睛,充滿了快樂,幸福。
湛廉時看着懷裏人的笑,她眼裏生出的光點,她是那樣的滿足,那樣的快樂。
只需要一點點,她的世界便充滿陽光,溫暖。
陡然間,一股極大的情緒涌出,他扣住她的後腦,脣用力吻上這張脣。
冰冷變得灼熱,很快滾燙,林簾被這樣的吻嚇到了,她愣住,看就在眼前的眼眸。
墨色鋪滿,可怕的席捲,所有的冷靜理智都不見,這一刻,他纔是真正的湛廉時。
有血有肉。
那緊抓着他衣服的手鬆開了,她五指張開,貼着他的背,往上,輕撫着他。
她擡頭,脣張開,迴應他。
這個夢很真,真的可怕。
但沒有關係,她不怕。
因爲是夢,她纔敢這麼肆無忌憚。
阿時,如果可以,我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落在他掌心,燙了他的指尖。
湛廉時停下,看着這閉上的雙眼,那晶瑩在燈光的折射下,綻放出耀眼的光。
喉頭滾動,他擡手,
扣緊她的後腦,把她的臉深深埋進他懷裏。
然後,他低頭,脣緊緊貼着她的耳,沉沉啞聲,“陪着我,好嗎?”
林簾彎脣,“好。”
夜晚的醫院總是充滿着死寂,像是臨死前的祈禱。
車子呲的一聲停在醫院門口,司機極快下車,打開後座車門。
湛廉時抱着懷裏的人出來,醫生護士立刻把輪牀推到他面前。
懷裏的人似睡着了,而她似乎在做着一個美夢,嘴角淺淺挽着。
湛廉時把林簾放到牀上,他整個手都在顫。
顫的可怕。
可他的臉,卻是那麼的冷靜。
冷靜到嚇人。
醫生立刻給林簾檢查,然後不斷的對護士吩咐。
而隨着他們說話,輪牀不停的往醫院去,湛廉時緊跟。
他的手抓緊她的手,他手上的血侵染她的指尖,紅的刺眼。
“病人需要急救,請家屬在外面等候。”
輪牀進了急救室,護士把侯淑德湛廉時攔在了急救室外。
但是,護士眼前一花,那冷漠的人就這麼進了急救室。
“誒!先生!”
護士趕忙跟進去,要阻止湛廉時,這時,醫生說:“讓他進來。”
湛廉時來到牀前,握住那垂在牀上無所依託的手。
她手那麼冷,他怎麼捨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