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葉驚昀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二樓的大陽臺上。
暴雪過後,這座城市變得格外寂靜。
那被白雪覆蓋的世界,好像也變得格外沉靜美好。
而那道站在陽臺上的身影,卻莫名地給人一種孤獨又難過的感覺。
葉驚昀抿了抿脣,緩步來到周淮深身旁,擡手拍了拍周淮深的肩膀,說道:“節哀。”
爺爺剛走,現在又要面對另外一個人的噩耗,這換做是任何人,恐怕都會扛不住。
周淮深被他這麼一說,顯然有些莫名其妙。
“節哀?節什麼哀?”
葉驚昀仍是那副沉重的神情,說道:“不是說……紀繁星快要不行了嗎?”
周淮深直接丟給他一個白眼,丟出三個字:“烏鴉嘴!”
葉驚昀頓時懵了:“她沒事兒?”
周淮深皺了皺眉,眸光冷咧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失望?”
葉驚昀這才意識到,這事兒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他馬上搖了搖頭,說道:“那肯定不是啊!可,可那個醫生不是在你房間說,好像什麼不行了嗎?”
周淮深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什麼。
他的眼眸微垂,神色之中多了一絲沉重:“醫生說的是,她在那方面可能快要不行了。”
“那方面?哪方面?”葉驚昀話音剛落,就想歪了。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人家這個……跟你也沒關係啊。她不都跟你離婚了嗎?”
周淮深再度橫了他一眼:“我說的是生孩子。”
“……”葉驚昀一陣尷尬。
原來是生孩子啊。
那他確實是想歪了。
不過,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剛才的所思所想。
他趕忙說道:“我說的也是生孩子啊。”
語畢,他見周淮深仍是面色沉重,便問道:“醫生是說,她往後沒法再生育了?”
周淮深聽到了葉驚昀的這一問題,可卻半天沒有給出應答。
他本來是想要給出回答的,但嘴巴動了動,卻愣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由此,葉驚昀的心下也有了答案。
他不由自主地輕嘆了口氣:“這對大多數女人來說,應該都挺不能接受的吧?”
畢竟,大多數女人都是想要體驗一下,爲人母的感覺。
而這,也可以讓一個人的人生體驗變得更加完整。
“不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葉驚昀很快又這樣問道。
周淮深終於開了口,說道:“她在荊棘之林裏,大概被困了好幾個小時吧。荊棘之林原本就是極陰極冷之地,再加上她當時被荊棘纏住了子宮四周。”
“不管是當時的溫度,還是這外力,都給她的子宮帶去了很大的傷害。”
說到這兒的時候,周淮深的眉眼之間盡是不忍。
“我當時把她救起來的時候,她的衣服,都被那荊棘勒破了,身上很多地方被勒得紅一塊紫一塊的……”
“我不敢想象,在她被荊棘給纏住的時候,得有多痛多絕望。”
葉驚昀越聽下去,這臉上的感嘆之色便越多。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後,便擡手拍了拍周淮深的肩膀,說道:“人家這對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你卻直接跟人家離婚?”
“要我說……你就忘了那個人,好好的跟紀繁星在一起,不香嗎?”
周淮深緩緩的擡眸,正視前方說道:“她就是她。”
葉驚昀輕皺了皺眉。
她就是她?
起初,他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有點凌亂,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他瞪大雙目,多少有點不敢相信:“你是說……紀繁星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兒?”
很快,他就看到周淮深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葉驚昀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他馬上說道:“對啊,紀繁星,小星星!哎呀,周淮深,真沒想到她就是你的小星星啊!”
“那你還不趕緊跟人家復婚!別把你找了這麼多年的小星星給弄丟了啊!”
說實在的,葉驚昀都替周淮深着急。
作爲周淮深的好友,他是親眼目睹了,周淮深是怎麼等一個人,等了足足十年之久。
光是這份癡情,就是他所辦不到的。
他很難想象,得是怎樣的一份喜歡,才能讓一個人,始終如一地等着那個人。
“我就是因爲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才毅然決然要跟她離婚的。”
葉驚昀眨了眨眼,顯然有點理解不了周淮深的這一決定。
他攤了攤手,問道:“爲什麼?”
周淮深扭頭看了葉驚昀一眼,說道:“我應該真的活不久了。”
葉驚昀也聽不得周淮深說這樣的話,他趕忙說道:“呸呸呸!瞎說什麼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再說了,你還有那麼那麼多的錢!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現在的醫療技術也越來越好了,都會有希望的!”
周淮深卻勾了勾嘴角,說道:“上一次發病的時候,我吐血了。”
關於周淮深的病情,葉驚昀也很瞭解。
所以這吐血意味着什麼,他心裏也是有數的。
這句話,讓葉驚昀微微有些變了臉色。
“吐……吐血了?”
周淮深微微擡眸,故作輕鬆地說道:“這可能也怪我自己,以前太過猖狂。”
“我曾經跟命運說過,只要能讓我的人生過得轟轟烈烈,我不在乎人生長短。”
“可現在……我真的爲自己所說過的這話感到後悔。”
“轟轟烈烈又怎麼樣呢?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葉驚昀的喉嚨滾動了好幾下,顯然正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數秒後,他才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反正,你別這麼悲觀就是。”
“以前那麼難的階段,你也都熬過來了,不是嗎?”
“走過了那麼多的辛苦,如今也該輪到甜了。”
“萬一……命運是想要給我下刀子呢?”周淮深卻是這樣反問道。
葉驚昀當然聽不得他這樣說,直接橫了他一眼,說道:“行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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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我的這張嘴是開過光的嗎?”
“我現在就用我這張嘴告訴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周淮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葉驚昀很快又一臉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周淮深的脣角勾起了一個弧度,說道:“好,借你吉言。”
“對了,我剛才跟你說的,你一定要替我保密。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