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走到姜時身邊福身行禮:“世子,奴婢有話要對你說。”
姜時擡眸看向她:“你說吧。”
劉氏欲言又止,看了鬱檀琦一眼。
鬱檀琦眨巴眨巴眼睛,很貼心地說道:“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我要回屋一趟。”
她彎眸對姜時揮了揮手,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子安,我先走啦。”
“好。”
目送少女離開後,姜時微微蹙眉,看向劉氏,語氣卻依舊溫和:“劉媽媽,你說吧。”
劉氏苦口婆心道:“世子,多年未曾相見,奴婢很高興你能夠帶未婚妻來莊子裏多住幾日,但爲了你好,有些話奴婢也不得不說,世子身爲男子,應當以學業爲主,不能夠爲了陪未婚妻而耽誤學業,你這樣做,可有想過自己的前程以及整個武安侯府?”
她想着面前的少年是個溫柔良善的性子,她好好勸說,他應當會聽進去,她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
她說武安侯府,便是暗示他,他身上的重擔很重,不僅有自己的前程,還有父母的仇恨和家國責任。
姜時溫聲道:“劉媽媽言重了,我只是多請了幾天假,不會影響到我的學業和前程,更不會影響整個武安侯府。”
劉氏忍不住說道:“可你請假的理由竟然是爲了給鬱姑娘做口脂,這是一個讀書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若他是病了,或者是因爲其他重要有意義的事情而請假,她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他不是。
“世子,奴婢知道你是真心疼愛鬱姑娘,奴婢也不想對你說教,可爲了你好,奴婢不得不說,男兒應胸懷天下,而不應該癡迷於兒女情長,影響自己前程也毀了自己一生!”
劉氏眼神沉重地看着姜時,彷彿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沉迷女色無法自拔的墮落少年。
姜時依舊語氣溫和:“我知道劉媽媽是爲了我好,也很感激,只是此話實在過於言重,劉媽媽多慮了,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心裏有數,劉媽媽不用擔心。”
叫他依舊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溫和淡然模樣,劉氏以爲他聽不進自己說的話,擰緊眉頭,心想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容易癡迷女色,既然說不動他,她得去找鬱檀琦才行。
“世子若是心裏真的有數,奴婢也就放心了。”
姜時看劉氏的神情便知她心裏在想什麼,原本溫潤的黑眸泛起冷意,語氣依舊從容不迫,卻多了些微冷的壓迫。
“是我要帶檀琦來別莊,也是我要爲她做口脂,劉媽媽莫要對檀琦說這些,這不關她的事,我不想她因此有困擾。”
他能夠接受隱忍別人對自己的說教侮辱,卻不能接受別人對鬱檀琦的指責。
無關緊要的旁人如何有資格指責他的未婚妻。
劉氏震驚地看着姜時,對上少年泛着冷意的狹長黑眸,心臟一緊,恍惚間彷彿看到了曾經的武安侯。
武安侯平日裏溫和近人,對說自己不好的人也是一笑淡然,並不在意,然而一旦有人敢露出一點對蘭將軍的不喜,他就會立刻翻臉,甚至直接動手打人。
父子倆如出一轍,對心上人都無比珍重疼愛。
然而劉氏的心情卻越發沉重。
姜時越這樣,她越怕他年紀輕輕就沉迷女色,忘了自己身上的重擔。
他現在畢竟才十八歲,身子略顯單薄,神似武安侯卻沒有武安侯的豐功偉績,她怕他會走錯路。
劉氏咬咬牙,低聲說道:“世子怕鬱姑娘有困擾,難道就不怕九泉之下的姜老夫人和武安侯以及……”
“你逾矩了。”姜時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劉氏,溫和的神情褪去,少年冰冷的眼神看得她心驚肉跳,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猶如置身凜冽寒冬,窒息的壓迫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怎、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和氣場?
就好像見慣了生死,透着骨子裏的涼薄和冰冷。
明明他看起來如此單薄文弱,也從未上過戰場,爲何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那分明是見過血的人才會有的……
劉氏身子打顫,雙腿發軟,險些癱倒在地。
姜時收起眼神的冷意,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劉媽媽,我敬重你,希望你也尊重我和檀琦,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過多關注在意。”
劉氏的身子依舊在抖,險些是被嚇得不輕,驚懼交加,不可置信。
她雖然經歷過戰亂,見過許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卻從未親手殺過人。
手上沾染鮮血的人的眼神,和普通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不遠處看着這一幕的陳司立馬衝了過來,從姜時手中搶回劉氏的手臂,看到劉氏驚懼的模樣,怒視姜時:“你對我娘做了什麼?”
心底卻不禁有些驚駭,他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他娘露出這般模樣,姜時不是一個文弱書生嗎?他究竟是做了什麼能夠讓他娘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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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淡淡地看了陳司一眼,眼底沒有一絲情緒:“你來的正好。”
少年一向溫柔清冽的聲音此刻低沉淡漠,陳司莫名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妙的危險。
他警惕地看着姜時:“你想對我做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管你是誰,我照揍不誤!”
他伸出一只手,握緊拳頭警告地對向姜時,試圖讓姜時感到害怕。
姜時輕輕笑了一聲舉起拳頭對上他的拳頭,淡淡道:“正好,我也想向你指教指教。”
什麼?
陳司有些錯愕,隨即險些被拳頭上感受到的力量推倒在地,他連忙凝聚力氣,同姜時的拳頭對抗。
兩人都只用一個拳頭抵着對方的拳頭,拳頭相抵時,陳司感受到了姜時看似白皙細膩的手並不脆如美玉,反而堅硬如頑石。
陳司的額頭很快冒出熱汗,扶着劉氏的另一只手也有些力不從心。
而姜時依舊神情淡然,紋絲不動,脊背挺直,一身清雅青衣猶如不染塵埃的清冷仙君。
見鬼!
“娘,你站好了!”他鬆開劉氏,控制身體的平衡,眼神堅定,不肯輕易露怯。
比力氣,他不可能會輸給單薄文弱的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