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宣政殿,戰王和淮王並排走在宮道上,裴相幾人早已不知去了何處,衛楚和陳於東則是得去處理今夜之事的後端。
寂靜的宮道上,戰王忽然道:“我常年在北邊,這一次回京,真的是哪哪多不習慣。”
他道:“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使臣離京,我還是和父王請辭,京都的繁華不適合我,還是北邊的烈酒和冷風讓我更自在。”
“這京中,確實是有諸多約束。”淮王道,“不過,大哥,只要堅守住心中的底線,在京都也能過得自在的。”
戰王搖頭失笑,“這種自在,我無福消受,這次會談過後,北沙那邊應是不敢再生事的,若是敢,我也不怕。”他道,“不過邊境安定,王妃前往邊關找我,我才安心。”
淮王看了下戰王,忽地失笑,看出了他心中所願,他也不再多言了。
不過,這京都,確實是壓抑得緊,他家王妃這幾年也是過得不開心的緊。聽說,巧工坊那邊有艘大船即將造成。
這艘大船一成,神女是要乘船航行四海的,屆時,懷玉那小子肯定跟着。
淮王暗暗盤算着,少年時期,他們幾人就曾結伴遊歷大祁。這一次,一同出海航行也是行的吧。
這宮廷的高牆啊,有人拼了命地想闖進來,有人卻是無甚在意,甚至有人覺得,這就是一處囚籠。
宮裏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外頭的人自是不知曉的,這等宮廷祕聞,若是傳出去,怕是傳話的和聽聞的都得沒命。
只是宣王好好一個王爺,忽然就被永生禁足,這在民間,還是引起了一陣討論的。
不過很快,民間討論的話題就變成了這次一波三折的會談的圓滿結束。
各國簽訂了五年停戰協議,還有互通互市的協議。
這在民間引起了轟轟烈烈的討論,一時間,街頭巷尾,人們談論的,全是關於會談的事宜,至於宣王一事,早就被淹沒在這些談論中了。
在聽到宣王的消息時,衛昭幾個小傢伙就發現了祁鳴和祁默不怎麼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連帶着祁承、祁睿兩人,他們似也是被約束在府裏,不讓出門。
等到那夜宮變過了三天後,祁承、祁睿來到了碧落軒找秦朝顏和衛昭,他們兩人來時,發現學堂裏的人幾乎都在,除了祁鳴和祁默。
“夫子,我們想去找祁鳴和祁默。”
秦朝顏看着這羣心思澄淨的小孩們,點了點頭,還讓他們帶上了碧落軒特有的點心,命熊大幾個陪他們一羣人出行,保護他們的安全。
學子們從她的碧落軒出發去找祁鳴祁默是在巳時,不到午時,他們一羣人就擁着眼眶紅紅的祁鳴和祁默回到了朝思軒。
“夫子……”祁鳴的眼神怯怯的,有點不敢和秦朝顏對視。祁默也彷彿變回了來書院前的沉默模樣,只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向秦朝顏。
“過來,擡起頭來,”秦朝顏道,“你們又沒有做什麼事情,爲何露出這樣一番神情來?”
“夫子……”
來到秦朝顏身邊,看着她如往常一般的神情,沒有厭惡,也沒有如出事後那些宮人私下看向他們的晦氣的目光。
祁鳴哇一聲,撲到秦朝顏懷中,放聲哭了起來。一旁的祁默也抽泣了幾聲,秦朝顏嘆了口氣,擡手擁他們兩個入懷。
等到祁鳴的哭聲漸聽停,祁默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時,衛昭拉着陳兆喜和蕭長空兩人,也擠入了秦朝顏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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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我們也要抱抱。”
有這麼一句,剩餘的人也跟着打鬧,尤其是孔昴和侯寶森幾人,笑鬧得最是厲害。
“夫子,夫子,還有我!”
之後,啓智學堂的小學子們乾脆連家裏也不住,也不去齋舍住,抱着他們的小包袱,進了碧落軒,每天夫子長夫子短的。
熊大幾個家庭機器人,硬生生變成了育兒機器人,整天照顧着這二十號小孩。
在大船建成這一日,忙得腳不沾地的衛楚,也總算是將暗月教這一反教在朝內朝外的釘子全部拔除,能收編的收編,不能的罪大惡極的處死,輕者充軍服役。
他從宮中匆匆出來,到底是沒能趕上開揭儀式。
衛楚到時,道賀的人已散盡,江邊圍觀的人也早被疏散。他站在岸邊,和船上的秦朝顏對上目光。
這目光的情愫,和當初他在馬上,與混亂人羣中的秦朝顏對上的那一眼一般無二。
衛楚腳下一動,施展輕功,上了甲板。
“忙完了?”
“嗯,忙完了,朝朝,以後,我的時間,都是你的。”
半月後,衛楚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由沈暗接替,他脫下官服,底下的人都不捨地看着他。
“大人,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秦朝顏書院夫子的身份也交還了,她本就是加塞進去的,沒了她,左不過是沒了些課而已。
“臨安,包袱收拾好了嗎,我們該出發了,你爹爹已到書院門口了。”
“孃親,我好了。”
袁院長說了,這碧落軒她可長住,這就是她的院子。但秦朝顏最終還是把碧落軒給收拾乾淨,一切如同她沒來時一般,只除了,這院中多了些花草,那雜草卻已不見蹤影。
她一揮手,碧落軒上空的屏障被收回,這院中景象,也終於落入了外邊暗守的人眼中。
終於窺見了,可這些人卻有些心酸,神女要離開京都,他們再也無法看着神女在書院的行爲,無法偷偷躲在學堂外聽講了。
秦朝顏和衛昭走到碧落軒門口,就看到了大包小包的啓智學堂學子,江遠道和蔣廣白竟也在其中。
一旁來送行的袁院長訕訕道:“秦夫子,您看,不如,您也別辭去書院夫子的身份,這也權當是一次遊學,時間不定,遊歷的地方不定,由您……”
後邊的話,袁院長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的臉皮實是還沒有厚到這種地步。
這聖上真是,還有那些朝臣,專會給他出難題,這次連他的好師伯和蔣廣白這小子也來湊熱鬧。
袁院長後頭的話說不下去了,衆學子道:“夫子,帶上我們吧,我們想跟隨夫子出海!”
江遠道一種淡淡的語氣,把出海說成出門一般輕鬆。
他道:“老夫此生,還從未出過海,想跟着出去長長見識。”
蔣廣白紅着臉道:“秦夫子,我,我能不能厚着臉皮跟你一起出行,我想出去看一看海的盡頭是什麼,海之外是否有別的國家,他們是什麼樣的……”
看着這一雙雙眼睛,秦朝顏低頭看向衛昭,又和不遠處已到碧落軒來接她們娘倆的衛楚對上目光,她笑着道:“船艙的位置還挺多的,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同出行吧。”
到了船靠岸的地方,晚竹和暗七已經幫忙把該裝上船的東西全置好了,淮王兩口子也在岸邊等他們。
看到這麼一羣蘿蔔丁,淮王笑了幾聲,這羣老賊,竟也捨得自家的兒孫。
不過,這些孩童的眼中並沒有畏懼之色,淮王幾人眼中頗有讚賞。
過了會兒,衛文衛武、陳豐年、單戈幾個一同遊學過的明理學堂的也過來了。
志同道合的人湊在一起,船揚帆啓程,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還在被更多的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