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你倒是做的不錯,跟你感同身受的年輕掌櫃,都還沒有孩子,願意爲了自己拼上一把。”
“而那些上了年紀,願意和溫家在背後謀劃的掌櫃,怕是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想給孩子謀一個未來。”
聽了溫易棣的話,許世歡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從小到大,溫易棣都是在不斷打壓的環境下成長。他雖有成大事的能力,在做決策的時候卻容易猶豫,容易爛好心。
因此,誇獎之後,許世歡又不得不說道:
“給那些孩子換身份,你怎麼想的?”
聽到這話,溫易棣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想,選那些年齡尚小,還不記事的孩子,給他們另尋父母收養,與溫家徹底切斷聯繫。”
聽到這話,許世歡點了點頭。溫易棣所做的決定,對這些孩子而言無疑是最好的。他們好不容易換了個身份,不應該再與溫家有任何牽扯。
“可是,那些人會同意嗎?”
許世歡直接問道。對於這一點,溫易棣早就有了準備,他連忙解釋:
“同意的,同意的,起碼現在確定好的這幾個人都是同意的。我同他們解釋了,若是不與溫家徹底切斷聯繫,就始終留有隱患。一旦被朝廷發現,可就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顯然,許世歡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她仔細思考一番,終於將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你說的沒錯,這事風險確實不小。一旦敗露,別說是他們,就連關家也會跟着遭殃。所以,咱們不如這樣……”
許世歡壓低了聲音,將心裏真正的想法說給溫易棣聽。只見他的表情從驚訝變得凝重,再到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想法說來簡單,就是將這些孩子送到他們的人手裏撫養。這樣一來,就算事情敗露,他們也能第一時間想出對策。再就是,這些孩子也會間接成爲人質,讓那他們的親生父母真正爲溫易棣所用。
這個辦法,溫易棣並非想不到,只是不願意去想。自他當上皇商以來,受過的委屈不計其數。多少次,那些達官貴人威脅他的話便是想想你的家人。
他太清楚,被人用家人威脅的滋味。
許世歡當然明白,溫易棣這是自己淋過雨,便想給後面的人撐一撐傘。可是,她不想也不能滿足溫易棣的這個願望。
好人有好報這種話,不過是人在受了委屈之後的自我安慰罷了。許世歡不想再用這種話來安撫溫易棣,她想讓溫易棣明白,唯有將權力緊緊攥在手裏,纔是實打實的。
從古至今,無論朝代如何更替,能夠留下痕跡的人,只有那些強者。在站到最高處之前,她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也不在乎使用如何卑劣的手段。
但是這樣做,也就意味着她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從今以後,她只能贏,不能輸。不然,等待她的將會是萬劫不復。
看到溫易棣一臉的沉重,許世歡不由得問道:
“怎麼?你是覺得我做的不對?這事你若不願,我也不會強求你,我自己來做便是。”
溫易棣連忙搖頭,急着向許世歡解釋:
“我沒那麼想,我只是覺得,自己過去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現在做起事,處處都需要你的提點,我實在是太沒用了。”
許世歡握住他的手,並不直視他的眼睛,而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手上。過了一會兒,她纔開口:
“這些事,沒有人是天生就會的。我也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才慢慢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回想起自己剛離開赫州的時候,和現在的心境可謂截然不同。那時候,她還不曾讀過那本奇怪的話本子,不知道許家和關家未來悲慘的命運。
而現在,她有了需要守護的家人,有了發自真心的愛人,所想的所做的自然與之前全然不同。
“好了,正事說的差不多了,反正明日也不用去翰林院,咱們不妨聊些別的。”
這個話題,許世歡早就想跟溫易棣聊聊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眼下,她知道溫易棣還在爲拿孩子當人質的事糾結着,正好換個話題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對於以後的日子,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此言一出,果然吸引了溫易棣的注意。只見他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好不容易張開了嘴,又緩緩閉了起來。
反覆多次之後,他才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會有以後嗎……”
許世歡不着急回答,而且將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將溫易棣的手掌緊緊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感覺到自己手上的熱氣將他冰冷的手也變得暖和起來時,才緩緩說道:
“我覺得會,就是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聞言,溫易棣長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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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是想過的,在夢裏,在無人打擾的時候。但是,我不敢說,我怕說出口,你會笑我癡心妄想。畢竟,咱倆認識這麼久,也從未……唔……”
沒等溫易棣反應過來,脣上就被許世歡快速啄了一下,然後,他便聽到了讓自己終身難忘的一句話:
“我心悅你,聽清楚了嗎?”
半晌,溫易棣才艱難地迴應道:
“我也心悅你。”
得到了如此肯定的答案,溫易棣像是一下子有了勇氣,再次開口時聲音也變得有了底氣:
“我其實有想過,和你成親後的樣子。”
以溫易棣商人的身份,註定了他所愛之人無法在大婚的當日穿上漂亮的嫁衣,無法在衆人羨慕的眼神中成爲他的妻子。所以,他就連做夢,也只敢夢到成親後的生活。
“我想有個大大的院子,院子裏有花,有樹,有池塘。我會在陰涼的地方安兩個鞦韆,閒暇的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坐在上面。我還想和你養一條狗,不知道那時候板凳還能不能活着。”
“我們還可以在莊子上養牛,養羊,你要是想喫赫州的烤全羊,咱們在府上就可以烤。等到天冷了,還可以在屋裏架個暖鍋,小火咕嘟着喫些湯菜。”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許世歡就快要聽不見:
“我還想和你有一個孩子,這樣,我們之間就有了斬不斷的聯繫。”
剛說完,他又小聲嘀咕起來,似乎不滿自己剛纔的說法:
“不行,孩子還是不要了,生產實在是太危險。如果我能生的話,咱們倒可以要一個。”
眼看他越說越離譜,許世歡伸出手打了溫易棣一下,佯裝生氣道:
“生不生你說了可不算,這得看我以後怎麼想。現在,我可是一點也不想要什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