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有爲,本王再問你,爲何縣衙無人,衙門緊閉?”
結果早已擺在裴敘的面前,寇有爲不理政務,只認銀錢,壓根沒有什麼公平判案,沉冤昭雪。
可裴敘看着緊閉的衙門,還是問了出來。
寇有爲汗流浹背,他本以爲自己的說辭敷衍住了裴敘,沒想到還有此一問。
“王爺,不若咱們進去再說?”
寇有爲的眼珠子亂轉,不停的想借口。
裴敘沒有說話,動了動手,福安便明白他的意思,
寇有爲被押着進了公堂,裴敘坐在主位,福安給顧嬌容搬了個椅子,坐在下首,而他則站在顧嬌容的身後。
公堂兩側,皆是裴敘的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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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有爲站在堂上,稍擡頭一看正是“正大光明”的牌匾。
“寇有爲,縣衙不開門,知縣不升堂,災荒年任由商戶漲價,百姓四散流離,你可知罪?”
驚堂木一響,寇有爲的腿便軟了。
他立刻跪下,驚慌又恐懼的看着裴敘。
原以爲能糊弄過去,結果裴敘是要算總賬,這叫他一時之間,再想不出詭辯之言。
“王爺,下官知罪,下官知錯,求王爺給下官一個機會,下官定當痛改前非。”
寇有爲連連磕頭,眼淚和鼻涕都要流出來了。
自他任豐縣知縣以外,這豐縣就是他的天下,哪裏經歷過這樣的事。
寇有爲只覺得自己倒黴,但又不敢將這樣的想法說出來。
裴敘不是別人,便是立刻殺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寇有爲越想越心涼,整個人都抖成了篩子。
他此時無比後悔,自己明知道裴敘要去晉州城,必然路過豐縣,怎麼就不警惕些,做一做面子工程。
直到現在,寇有爲的後悔也僅僅是因爲沒有做好萬全之策,而非對不起百姓。
“給你機會?”
裴敘微微挑眉,眸子裏閃過一絲流光。
寇有爲跪在地上,擡頭看他時,只覺得高位之上的人丰神俊朗,恍若神仙,實難擔起煞神之名。他在心中偷偷想,或許是京中人太過浮誇,這肅親王並沒有那般凌厲的手段。
“是是是,王爺再給下官個機會,下官必定洗心革面,從此勉勵自己,絕不會再犯今日之錯誤。”
寇有爲忙不迭的點頭,眼睛裏迸發出希冀。
他以爲裴敘會相信他的話,只要他將裴敘哄住,待裴敘離開,這小小的豐縣還不是他說了算。
可裴敘哪裏是那麼好糊弄的?
“寇有爲,你不知錯也就罷了,竟還存着僥倖心理想讓我放過你,即便我今日放了你,這豐縣城中的百姓也不會放過你。若不是你的貪婪,百姓又何苦遭此大難呢?即便你不承認,那些商戶也已經承認,你收了他們的好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他們哄擡物價,甚至還想將倉庫裏的糧食拿出去售賣,你可真是大膽!”
再響一聲驚堂木,寇有爲的眼前便撒落一紙認罪狀。
裴敘早就已經抓住了他的把柄,也知道了一切,這還是演了這樣一齣戲。
這戲不是演給寇有爲看,而是豐縣城中的百姓。
如今百姓必然已經對縣衙失望,若是不在百姓面前處置了這貪官,將來這豐縣老百姓不知會鬧出什麼事端呢。
裴敘從來不會小看百姓的力量,他很知道,百姓如同載舟的水,而他便是那一葉扁舟。
“拉人,將寇有爲拉出去,就地正法。”
裴敘這樣做,並不怕豐縣再無管理者,除知縣以外,還有縣丞縣尉等一衆人,而他此舉也能殺雞儆猴。
寇有爲被拖了出去,他的求饒聲不絕於耳,卻無人應他。
裴敘處置了寇有爲,便安排人開倉放糧。
至於哄擡物價的商戶,福安早就已經處置過了,罰了他們佈施十日,並上交罰銀。
“等等,福安,你通知下去,凡是來領糧食的,只能是女子,男子來領的,一律覈實登記,待三日後,確定家中沒有女子,才能放糧。”
顧嬌容開了口,福安雖然不解,但見王爺沒有阻攔,便應了下來。
等福安離開以後,裴敘才走到她的身邊。
“還是容兒細心,我竟忘了這一點。”
裴敘握住她的手,垂眸道。
顧嬌容搖了搖頭,“我也是突然想到那對母子,恐怕這樣的人家還多的是,如果不讓女子來領糧食,力弱的女子如何能搶的過男人?只有讓女子領糧,那些女子纔有命活。”
在生死麪前,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快要餓死的時候,人性便已經沒什麼存在感了。
裴敘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但災難面前的生死,他見的不多。而顧嬌容,從小雖然出生在和平的國家與年代,但她生來貧窮,每天蠅營狗苟只爲生計,太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女子會面臨什麼了。
“王爺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豐縣的百姓會感激你。”
顧嬌容代入自己,如果遇見裴敘這樣的上位者,她會覺得安心。
在大是大非面前,裴敘從來沒有做過錯的選擇。
“這是上位者應盡的責任。”
裴敘站在公堂之上,頭頂着“正大光明”,眸子裏透出一絲難過。
“百姓選擇了我們,而我們裴氏一族卻沒能做到我們應該做的,他們本該不那麼痛苦。”
而他,暮春時着手查過貪污案,卻還是沒能真正撼動他們。
顧嬌容知道他的意思,可這是一個門閥等級制度體系下的封建社會,裴敘如今只是一個王爺,還備受帝王猜忌,能做到這般,已經很好了。
換做是她,她恐怕沒有這樣的魄力。
畢竟,從穿書到現在,她也沒有邁出很大的步子,仍舊是以自己的安全爲主。
“王爺……”
可顧嬌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覺得她還是比裴敘更自私些。
好在裴敘也不是真的需要安慰,他很快就調節好了心態。
“走吧,我們也去看一看百姓們。”
裴敘深知,一個小小的豐縣只是開始,晉州城的百姓纔是真正的水深火熱。
尤其是三皇子的到來,並沒有叫百姓看到希望,反而越發覺得日子沒有盼頭了。
裴雲照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就連出門都要坐轎輦,何談體察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