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發佈時間: 2024-09-24 04: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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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皇叔

「沒人敢叫你小子?」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那人哂笑,「你是秦珣還是秦珩?」

此人直呼皇子姓名,秦珩心中幾乎已經確定了,却仍露出震驚的神情:「你——我是秦珩,你……」

「原來是老四……」那人點頭,「我是你叔叔,連叫你一聲小子都不能?」

「叔?」秦珩做驚訝狀,「您,您是皇叔?!」

她確實有個皇叔,睿王秦渭,寇太后的親子。先帝子嗣綿薄,且多數夭折,只有宮人所出的皇子秦瀚,被無子的皇后寇氏養在膝下,後立爲太子。但是誰都沒想到,寇氏年過三旬始妊,生下了皇子秦渭。然而此時東宮已立,秦渭雖是中宮嫡子,却也與皇位無緣。

先帝駕崩時,秦瀚已經成年,助力不少,而秦渭尚年幼。寇氏一力支持秦瀚繼位,她的親生兒子秦渭被封爲睿王,還未成年就去了封地,多年未歸。

父皇繼位十餘年,對寇太后極爲恭敬,幾乎從不違拗,對幼弟也有幾分愧疚。今年寇太后生辰,父皇說服皇祖母,下旨召睿王回京爲母祝壽。

算起來,皇叔是該到了。——提前半個月,還能跟皇祖母共度中秋。

「你以爲呢?」睿王秦渭沒好氣道,「難道現在皇宮裡誰都可以自由出入了不成?」

秦珩沉默了一瞬,恭敬施禮:「侄兒見過皇叔。」

「嗯。」睿王點頭受了她的禮,端著架子,「小子,我問你,你在谷陽宮門口晃來晃去做什麽?」

「幷沒有晃來晃去。」秦珩小聲辯解,「侄兒本來要去景昌宮找三皇兄,聽到塤聲,就多站了一會兒,不知道皇叔在此。皇叔何時回的京城?爲何會在這裡?」

睿王雙手負後:「今日剛到,來給母后請安,有些近鄉情怯,就先在這兒先待上一會兒。怎麽,難道本王做什麽事,還要向你小子禀報不成?」

秦珩心中暗嘆,這個皇叔脾氣不大好,說話語句也甚是單調。才說了這麽一會子話,他竟用了兩次「難道……不成?」她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來:「不是,侄兒不是這個意思……」

她臉色發紅,額上也有薄汗,看上去慌亂而又無措。

憑幾句話就相信了他的身份,因爲他的質問而緊張至此,睿王心中輕視的同時,又感到好笑。他正要說話,目光微轉,看到寇太后身邊的溫公公正朝這邊小跑而來:「哎呦,王爺,您怎麽到這兒來了?正說著話呢,一眨眼就不見了。教老奴好找啊!」

秦珩瞧瞧皇叔,又瞧瞧溫公公,默默低下了頭,第一次發現溫公公會翹蘭花指。

睿王指一指秦珩:「本王看見侄兒,說兩句話,溫公公緊張什麽?」

溫公公這才注意到四殿下,忙施禮:「四殿下也在啊。」他又轉向睿王,一臉焦急:「王爺快隨老奴去吧,莫教太后等急了。」

睿王不置可否,衝秦珩擺了擺手:「罷了,你去吧。你去見你皇兄,本王也該去見本王的皇兄和母后了。」

秦珩恭敬行禮:「侄兒告退。」

睿王揮手,直到那個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又瞧了瞧手裡的塤:「還算有幾分見識,知道是難受。」

「王爺說什麽?」溫公公沒聽清。

「沒什麽。」睿王抬頭,看一眼天上的太陽,與皇帝如出一轍的鳳眼微微眯起,掩住了眼中複雜的情緒,「走吧!」

十多年了,他終於還是回來了。

秦珩告別睿王,深吸一口氣,繼續前往景昌宮。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這個皇叔,跟她想像中的大不相同。

她近來常常到景昌宮,景昌宮諸人對她幷不陌生她,也不阻攔,直接放行。她信步走進,一抬眼,就看見了在院中習武的三皇兄秦珣。

秦珣正在打拳,身手矯健,動作靈活,輕便的夏衫隨著他的行動輕輕飄動,瀟灑靈動。

秦珩不便打擾,就站在樹蔭下。待他結束才上前默默遞上了帕子:「皇兄,擦擦汗吧。」

毫無意外看到四皇弟眼中的敬佩與心疼,秦珣「嗯」了一聲,接過帕子,胡亂擦拭了一下額上的汗,本要直接將帕子遞還給秦珩,心念微轉:「洗了再還你吧。」

「嗯。」秦珩點頭,一條帕子而已,不還也無所謂。

「你找我有什麽事?」秦珣一面往殿中走去,一面說道。老四常來找他,每一次都能一本正經地說出一兩個理由來。

秦珩道:「不瞞皇兄,過幾日是皇祖母的壽辰,我準備的賀禮是一副觀音祝壽圖,還沒裝裱。我想著……」

「找人送到宮外裝裱一下就行,這有什麽難的?」說話間已經到了內殿,秦珣招呼弟弟坐下,命人上茶。

秦珩臉上露出一點遲疑:「可是……」

「你想自己出宮裝裱?」秦珣看她神色,猜出了她的心思。

秦珩赧然:「是,皇兄真聰明,一猜就中。」

秦珣扯了扯嘴角,你心思都寫臉上了,我再看不出來,就是傻了。他咳嗽一聲:「你來找我,是要我陪你出宮?」

秦珩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不知道會不會麻煩皇兄……」

「知道麻煩還來找我?」秦珣挑眉,果然看到了四皇弟臉上極力遮掩的失落無措,他輕嗤一聲,「不過,誰讓我是你皇兄呢?你回去拿上你的畫,我換身衣裳,咱們一起出去。正好我也有點事情要辦。」

「皇兄真好!」秦珩眼中的喜意再也遮掩不住。

有那麽一瞬間,秦珣幾乎都要誤以爲老四眼睛會發光了:「未時一刻,在景昌宮會合。」

「好。」秦珩心滿意足回了章華宮,迅速換衣取畫,重返景昌宮。

她約莫等了一刻鐘才看見秦珣。他剛沐浴好,頭髮微濕,僅用一根玉簪鬆鬆綰住,越發顯得眉目清朗,他挑眉:「這麽快?走吧!」

秦珩跟在他身側,隨著他的步子,似是後知後覺一般,講起了自己在谷陽宮門口看見皇叔一事,感嘆:「……皇叔好年輕啊……」

「嗯,皇祖母三十多歲生的皇叔,他自然年輕。」秦珣隨口應道,心裡却說,若是皇叔早出生幾年,不這麽年輕,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父皇。

「他還會吹塤,皇兄會吹塤麽?」

秦珣不答,只淡淡說了一句:「咱們是晚輩,對皇叔一定要恭敬。」他壓低聲音:「但是親近就不必了。」

他有點擔心,老實呆傻的四弟會因爲旁人的善意對人心生好感,繼而掏心掏肺。——他如今跟老四關係不錯,能提醒還是要提醒一下。

皇兄話裡的意思,秦珩一聽便知。睿王是父皇心裡的一根刺,她又不傻,怎麽會跟睿王走太近。她長這麽大,刻意去接近的,也只秦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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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一臉認真:「我知道的——我只跟皇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