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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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令人臉紅心跳的吱嘎聲和喘息聲漸消。
太子擁著懷裡面容酡紅的妻子,饜足的笑了笑。到底是女子,且這幾個月來不像往常那般日日習武,養尊處優的,身子骨自是稍稍弱了些。太子抬手撫了撫妻子疲憊的臉頰,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香。
正在睡夢之中的薛崢彎唇一笑,喃喃道:「斧頭別鬧。」
一時太子有些吃味兒,在妻子的臉上咬了一口,見她蹙眉,才沉聲道:「……我是斧頭他爹。」
成親前,她每回瞧著他都是凶巴巴的,可他就是喜歡她這樣兒,總覺得和別的姑娘不一樣。他喜歡她,所以才巴巴的跟著她去了寧州。想起甯州時光,太子忍不住歎息。這大抵是他這輩子過得最輕鬆、最自在的日子。那時候,沒有人把他當成太子,就連唐府的下人們也和他打成一片,說說笑笑。廚房的婆婆,也會看在他長得好看、嘴甜的份兒上偷偷給他留好吃的。多好啊。
只是回了皇宮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今晚,太子覺得渾身舒坦。
忍了數月,總算是吃了一頓飽飯。
太子和小兄弟都很滿足。太子將腦袋埋進薛崢的頸窩處,聞著她身上的馨香,還有一股奶香味兒。太子心裡突然有些難過。他愛她,所以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和他一樣,一輩子關在了這所金燦燦的籠子裡。先前他膽戰心驚,又自責內疚,如今孩子都生了,她這輩子,已經被他綁的牢牢的了。
阿崢。對不起。
太子用力,把懷裡的人抱得牢牢的,生怕她下一刻就跑走了。
許是太用力,薛崢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抬手,用力、清脆的拍了太子一巴掌:「別鬧。」
「……哦。」太子乖乖道,這才低頭親了親妻子的額頭,「阿崢你睡吧。睡不著的話,我給你講故事。」他要當一個合格的父王,所以自打妻子有了孩子之後,他便開始看一些小故事,等以後倆孩子稍微懂事些了,他就講故事哄他們睡覺。唱童謠也行,他這段日子正學著呢。
太子又低低喚了幾聲,見妻子已經困得睡著了,這才低著頭靜靜看著妻子。怎麼看都看不夠。她是他的了,連孩子都給他生了,再也跑不掉了。
不過——
還是多生幾個比較保險。太子暗暗想著,然後開始構思自己的生子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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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府。
一大清早,明雁用完早膳,便去潘側妃的沉香院。行至長廊時,恰巧遇見了榮王。今兒榮王著一襲雪色錦袍,一如既往沉穩內斂。明雁目光一滯,垂眸行禮。榮王頷首,看著面前這小姑娘,曉得她這段日子同嫣兒一道照顧潘側妃,是個孝順孩子,這才問道:「潘側妃如何了?」
上回陸寶嬋和潘側妃鬧過之後,榮王就沒有再踏入沉香院一步。潘側妃如今懷著榮王子嗣,可畢竟還未出生,就算出生,也及不上陸寶嬋這個嫡女。至於潘側妃,這段日子精神不濟,為了腹中的孩子,才勉強按時進食,如今倒是好多了。可惜那日榮王一句「不扶正」,碎了潘側妃的心,加之這段日子的冷落,潘側妃簡直恨極了陸寶嬋。自然,這些話她是不會說的。
明雁抬眸,看著榮王俊美儒雅的臉,回道:「姨母倒是好多了,若是……若是王爺肯去看看姨母,姨母肯定會很開心的。」
榮王 一聽,頓時蹙眉。
他也知自己的舉止過分了些,再怎麼說,潘側妃都懷著孩子。可是一想到嬋兒……榮王眸色淡淡,說道:「本王知道了。」
明雁聰慧,自然曉得榮王這意思。這般敷衍,怕是不會去見潘側妃的。說來說去,到底還是閨女最重要。能有榮王這般的爹爹,這小郡主當真是幸運。
明雁靜靜看著面前的男子,曉得他年長她兩輪,她本不該生出男女之情,可偏生他生得儒雅年輕,叫她一見傾心,有些念念不忘。若不是因為榮王,那日曉得姨母要將她塞給榮世子的時候,她就不願再在榮王府待下去了。可如今,留在府上,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明雁細細打量一番,才忍不住微蹙柳眉,問道:「王爺的氣色好像不大好,這幾日未休息好嗎?」
榮王對面前這小姑娘還是有些好感的,不過在他心裡,只將明雁當成一個乖巧懂事的小輩。畢竟在照顧姨母的事情上,能看出她的孝順。
榮王面色溫溫和和,道:「的確有些未休息好……」他含笑歎息,自嘲道,「大抵是年紀大了,晚上有些失眠。」
「……王爺年紀才不大,瞧著很年輕呢。」明雁忍不住,脫口而出。之後又小心翼翼,說道,「阿雁有時候也會輾轉難眠,不過阿雁有緣,曾遇見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給阿雁開過一劑凝神茶。那安神茶喝了極管用,王爺要試試嗎?」
話說出口,明雁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位並不是普通的男子,而是王爺。饒是她素來鎮定,如今也有些驚慌,結結巴巴道:「是……是阿雁逾越了。」
瞧小姑娘一副驚慌的樣子,榮王覺得有些好笑。他性子素來溫和,身邊的一些小輩,對他還是極親切的,倒是沒有人像她這般懼怕自己。
榮王道:「你既然一片孝心,本王自然不會拒絕。」
聽著這句話,明雁又是歡喜又是惆悵。半晌,才道:「那阿雁待會兒就讓丫鬟把方子給王爺送來。」
榮王點點頭:「好。」
陸琮正帶著妻子出府,進宮出席小皇孫和小郡主的百日宴。遠遠的,恰好瞧見榮王和明雁相談甚歡這一幕。薑令菀瞧著,見明雁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女兒家嬌態,可偏生榮王這個大男人,心粗,仿佛沒看出來。薑令菀側過頭看著沉著臉的陸琮,小聲道:「琮表哥,要不要我……」
陸琮捏了捏妻子的手心,道:「你好生安胎,不用管這些。」
她其實也不愛管這些的。畢竟明雁的性子,不像是那些會不擇手段貼上去的姑娘,而且榮王,也不會糊塗到這份兒上。榮王的身份如此,如今有二八年華的明雁心生愛慕,日後自然也有旁的小姑娘。就連皇后,這般這對陸琮,也是有榮王的關係在的。這麼一想,榮王當真是招桃花,可偏生罪過都落在了陸琮這個兒子身上。姜令菀為陸琮感到不滿,卻也不好說。畢竟人家是她公爹。
上了馬車,陸琮才習慣性將妻子抱到了腿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薑令菀摟著他的脖子笑笑,說道:「月份這麼淺,我還沒感覺呢。」等月份久了,肚子漸漸大起來,她著肚皮就像吹氣似得鼓起來。不過,想著到時候她整個人變得臃腫圓潤,生完孩子之後,這肚皮上的紋路也是個大麻煩。她愛美,自是容不得自個兒身上有半分瑕疵。
她靠在陸琮的懷裡,念叨著:「為你生這個孩子,我要受的罪過可多了,你可不許辜負我。」
陸琮親了親她的鬢髮,滿目柔情,道:「自然不會。等你平平安安生了孩子,我就帶你去洛州住段時間,好不好?」
洛州風景宜人,民風淳樸,且胭脂水粉甚是出名。相對于晉城這般繁華勝地,她更愛這種適合居住的地兒,而且那兒山山水水養人,那裡出來的姑娘,一個個都粉嫩嫩水靈靈的,跟個水做的一樣。那是再多的胭脂水粉都堆砌不出來的。姜令菀聽了,自然是歡喜,可陸琮這般軍職,怕是不能隨意抽空陪她。她道:「如果琮表哥有時間,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太勉強……」
陸琮笑笑,說道:「你哥哥是個可造之材,不過就是性子魯莽了些,等過些時日,能擔當大任了,我也能抽空歇歇。」
分明只是比她哥哥年長一歲而已,說得好像自是是長輩似的。她嘴角翹翹,覺得陸琮當著她的面兒坑大舅子,委實有些過分呢。可她哥哥是男人,喜歡建功立業,為家人長臉,也想讓明華長公主這個岳母刮目相看。所以他棄文從武之後,變得格外有責任心和鬥志。能上戰場,對哥哥而言,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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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她是記得的,哥哥頭一回跟著陸琮上戰場的時候,因為沒經驗,中了敵軍的埋伏,是陸琮拼了命把哥哥救回來的。那一次,是陸琮受過最嚴重的傷,若不是他底子好,怕是當場就喪命了。想起那會兒陸琮的傷勢,她就覺得心驚膽戰。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可那時候,她差點以為自己要守寡了。若是她記得沒錯,應當就是今年。
自打成親以來,陸琮就沒出過遠門,她也漸漸習慣了他每日下職早早歸家,能推的應酬儘量推掉,可這會兒,倒是提醒了她——陸琮終究還是要上戰場的。
「怎麼了?」陸琮低頭,看著妻子的臉,雙目深邃,柔情似水。
薑令菀道:「琮表哥,我……」她該說什麼,不希望他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嗎?可若是他不做,別人也會做。她自私,自然覺得這種事情,就讓別人去做好了。反正陸琮為大周建了數年功勳,也該歇歇了。
可陸琮,生來就屬於戰場。若能安安靜靜的,過著普通文官的日子,那就不是陸琮了。
陸琮靜靜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薑令菀在他懷裡蹭了蹭,彎唇一笑:「琮表哥說話要算數,我等著呢。」她摸了摸肚子,「我和孩子都聽著的。」
陸琮眉目柔和的笑笑,摟著妻子吻了一通。
薑令菀紅著臉頰窩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清冽熟悉的味道。至少未來的五年,依照上輩子的軌跡,陸琮只會在今年這次戰事中受了重傷,別的,最多是一些小傷。只要她想法子提前知會陸琮,並且讓哥哥小心一些,這回陸琮肯定不會再受重傷的。
榮王府的馬車進了宮,下車之後,二人便一道往東宮走去。
行至延壽宮前院的時候,便見一著墨綠色錦袍的男子靜立在樹下。
男子生得清俊秀氣,唇紅齒白,這般俊容,堪堪入畫。引得前來探望太子妃的貴女們頻頻駐足,含羞帶俏,時不時抬眼看上一眼,連走路的步子都刻意放緩了一些。
這廂,穿著一襲桃粉色褙子、生得一張圓圓臉兒的小姑娘,輕輕推了推身旁穿著淺綠色襦裙,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含笑打趣兒道:「妙妙,這不是你家薛嶸嗎,不過去打招呼?」
樹下的清俊男子,正是薛嶸。
而這粉衣圓臉的小姑娘,則是永樂郡主,也是甄太傅孫女甄妙從小到大的手帕交。甄妙被打趣兒的小臉通紅,心裡想著:八月底,她就嫁給薛嶸了。
甄妙忍不住抬眼,見此刻薛嶸俊臉發呆,一如既往的傻氣可愛。太像她以前養得小狗了!甄妙有些興奮,忍不住想去捏捏臉,然後給他順順毛,給他吃最愛吃的骨頭湯拌飯。可到底是男女有別,雖說是未婚夫妻,卻還是得避諱著。
她垂睫,笑笑不說話,下一刻,便見薛嶸轉過了身,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薛嶸生得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就算面無表情的時候,都仿佛親切的微笑著,加上這張清秀白皙的小臉和呆愣的眼神,當真讓人招架不住,忍不住想去疼愛一番。甄妙瞧著自是一愣,見薛嶸朝著她走來,還揚起唇角笑了笑。甄妙一時有些緊張,不曉得他過來的時候,該和他說些什麼。
待薛嶸走近時,卻同她擦身而過,直接往後頭走去。
莫不是路盲到這種程度?
甄妙有些同情。
甄妙回頭一看,便見身後走來容貌異常出色的年輕夫婦。男子身子頎長、高大俊美,女子嬌小明媚、美貌傾城,甚是登對養眼。
這對妙人兒,自是榮世子夫婦。
甄妙眨了眨眼,曉得薛嶸同他們是表親關係,也不再多看,只隨永樂郡主一道進去看太子妃。
從小到大,薛嶸看到薑令菀,就像小狗看到肉包似的,狗鼻子一聞,立馬就屁顛屁顛跑過去了。如今,就算陸琮就這麼直挺挺站在薑令菀的身邊,于薛嶸而言,也是不打緊的。
薛嶸咧唇笑笑,直接忽視陸琮,道:「璨璨。」
薛嶸是小皇孫和小郡主的舅舅,今兒百日宴,自然該出席的。薑令菀點頭,問道:「嶸表哥,怎麼不進去啊?」
薛嶸俊臉帶笑,解釋道:「裡面都是姑娘,我這會兒進去不大好,待會兒再進去。」
曉得裡頭是姑娘,該避諱,難不成沒想過她也是女子?而且是嫁了人的,夫君這個大一個人還站在身邊呢。姜令菀也不想惹陸琮生氣,畢竟小醋怡情,大醋傷感情呐。她已經嫁了人了,該本分些的。薑令菀道:「既然如此……」她側過頭看著陸琮,說道,「琮表哥,我先進去吧,你在這兒同嶸表哥聊聊天兒。」
陸琮面無表情,可對薛嶸的不喜,怕是沒長眼的人都瞧得出來的。畢竟這酸味兒夠嗆的。目下他不方便進去,自然也點頭聽妻子的話,之後才執著她的手,語氣溫和道:「那我在這兒等你。」
「嗯。」薑令菀點頭,正欲進去,後面皇后便來了。
皇后著一襲金燦燦的鳳袍,戴著精緻華麗的鳳冠,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不過今兒身旁倒是站著一個眉目英氣、美貌精緻的小姑娘。
在場之人立馬行禮。
皇后神情傲慢的抬了抬手,這才看向陸琮。陸琮容貌隨其父,卻是青出於藍,每每看著這張臉,皇后心裡就有些堵,悶得很。可念著自家兒子,皇后也不敢再對陸琮做些什麼,最多只是言語上的針對罷了。
皇后身旁的小姑娘扶著皇后進去,經過薑令菀和陸琮身旁的時候,袖中的絲帕就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堪堪落到了陸琮的鞋背上。
小姑娘立馬了腳步,一雙黑白分明的妙目朝著陸琮看去。
看著小姑娘的臉,薑令菀表情一愣;陸琮卻面無表情,仿佛事不關己。
站在薑令菀身後的金桔卻是有眼力勁兒的,立馬將絲帕撿了起來,面容恭順的給了薑令菀。
薑令菀抬手、接過絲帕,低頭看著著絲帕上繡著的竹紋。尋常姑娘,都喜歡繡花,倒是鮮少姑娘喜歡繡竹子的。這絲帕雖繡活兒不佳,可這竹子繡得,倒是頗有一股淩冽傲氣——這番氣勢,是養在深閨裡的小姑娘很少繡得出來的。
薑令菀細細端詳一番,這才走到皇后身旁的小姑娘身邊,含笑將帕子遞給她:「紀三姑娘,這帕子可得收好了,別再掉了。」
這位小姑娘正是皇后的外甥女紀漣漪,永安侯府嫡出三姑娘。
紀漣漪有些驚訝,抬起手,這雙手不似薑令菀這般十指纖纖,虎口處略有薄繭。她接過薑令菀的帕子,彎唇一笑:「你認識我?」
薑令菀笑笑。
何止是認識。
畢竟上輩子,她是第一個敢指責她配不上陸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