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登時就沉了臉。
擡眸瞪向自己的女兒:“頃頃,到底怎麼回事?”
不待葉鳳頃回答,又看向翠兒,把小丫環手裏的包袱拿過來:“你說!王爺說了什麼?”
說話間,去解包袱。
一樣一樣查看裏頭的東西。
翠兒扁扁嘴,無視自家小姐哀求的眼神,實話實說。
“王爺把這個包袱給婢子之後,很是失落,對婢子說:往後要婢子好好照顧小姐,他不會再出現在她跟前了。”
“還說:他不在身邊,要小姐好好保重身體,還把莫侍衛給了小姐,讓他保護小姐安全。”
莫風這會兒就在院子外頭,沒有葉鳳頃的命令,不敢進來。
葉夫人把包袱打開,裏頭的東西呈現在眼前。
都是葉鳳頃在芳草閣住時用過的,五萬兩銀票整整齊齊躺在那裏。
葉鳳頃看着那些東西,眼眶沒來由的一酸。
不過,她表現的很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好啦好啦,這銀票原就是我的!”
“多謝他物歸原主。”
“哦對了,莫風來了是吧?翠兒你去跟他說叫他回去,我請不起他這尊大佛。”
既然說要跟慕容烈劃清界限,又怎麼會用他的人?
葉夫人和翠兒對看一眼,當即明白髮生了什麼。
翠兒撲通跪在葉鳳頃跟前:“小姐,王爺待你這般掏心掏肺,你爲什麼……”
後面的話,她說不下去。
因爲腦海裏全是她離開寧王府時,慕容烈對小姐的叮囑。
葉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女兒胳膊上拍了一下:“你這孩子,寧王殿下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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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你爲什麼……”
葉鳳頃登時就紅了眼圈。
兩人見她這般模樣,知她心裏不好受,便沒有再說下去。
“阿孃,我只問你,你嫁給葉長青後,過的好嗎?”
葉夫人語塞,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她又道:“阿孃,我知他那個身份,註定是腥風血雨,皇家歷來無情,我不想拿一顆真心換一身鮮血。”
“還有,我和葉依柔之間只有她死我活,我不想他夾在中間爲難。”
“早點斷乾淨,省得日後糾纏,不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表面平靜無比,內心卻是一片苦澀。
面對這樣冷靜自持的她,葉夫人和翠兒張了張嘴,終是沒再說一個字。
院門前的莫風聽她這話,只覺寒心。
少時,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
轉眼工夫,整個大地便沒入白色的雨簾中。
天與地之間被無數白色的水線串起,一片混沌。
莫風得了慕容烈的命令,保護葉鳳頃,說什麼也不肯走,就這麼抱劍站在凝香苑的院門前,任由大雨落在他身上。
眼見着雨越下越大,沒有要停的架勢。
翠兒扯了扯葉鳳頃的袖子:“小姐,這麼大的雨,莫侍衛……”
葉鳳頃想的是:既然和慕容烈不再有瓜葛,爲什麼還要用他給的人?
因此,她希望莫風知難而退。
哪知……
漫天大雨,那人站在雨中巍然不倒,全然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甚至連一句服軟的話都不說。
這性子真是像極了慕容烈!
眼看着大雨沒有人停下來的架勢,便對翠兒道:“帶他下去,尋間乾淨的屋子給他,送幾套乾淨衣裳過去,再給他熬一碗薑湯。”
翠兒當即歡快的應下,撐着油傘沒入雨簾中。
葉鳳頃看她急成這樣,打趣道:“頭上的傷還沒好呢,就這麼關心他,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翠兒聽到她的話,回過身來瞪她一眼,繼續前行。
就這樣,莫風在凝香苑的東北角安頓下來。
―――――
雨勢愈發大起來,直到天黑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葉鳳頃坐在堂屋門前,望着那雨發呆。
按理說,許氏今兒應該去相府退親,爲什麼到現在還不來見她?
她不想要解藥了?
正思忖着,就見許氏帶着兩個婆子打雨中過來,由遠及近,面孔漸漸清晰。
兩個婆子穿着蓑衣,每人替她打着一柄油傘,饒是這樣,許氏的裙襬上還是濺了不少泥水。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來到正屋門前。
葉鳳頃就這麼坐着,半點要起身的架勢都沒有,杏眼微眯,看向許氏。
“葉夫人來的有點慢。”
許氏氣不打一處來,忿忿瞪着她:“你以爲我願意來晚嗎?還不是相府的人不放我出來,頗費了一番工夫!”
剛剛到手的五萬兩銀票,還沒捂熱乎呢,就被葉鳳頃拿走了。
最最可恨的是……
她退親需要這筆銀子!
葉鳳頃那個該死的小賤人!
那可是丞相府,她得罪不起,只能拿自己的私房錢往裏貼。
小賤人訛走她的銀子,平白讓她損失五萬銀子,又怎能不恨!
這會兒見着葉鳳頃,恨不得把她吃了。
葉鳳頃全然無視她的怒火,衝她嫣然一笑:“我知道葉夫人是個有能力的,自然信你。”
“我的庚帖、生辰八字和婚書可拿回來?”
許氏拿出庚帖和婚書遞到她跟前,卻並不給她。
而是急切的問:“解藥呢!”
葉鳳頃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拿過身側的小瓷瓶:“解藥在這。”
一手交庚帖,一手交解藥。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葉鳳頃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許氏拿到了她想要的。
當即打開瓷瓶,倒出裏頭的解藥吞下去。
生怕晚一步,葉鳳頃就後悔。
二人對看一眼,又各自撇開臉去。
互看不順眼。
葉鳳頃打開庚帖翻了翻,看向還不肯離開的許氏,眉心微蹙。
“葉夫人還有事?”
許氏裙襬上沾了不少黃泥湯,可她仍舊站在雨中,半點要走的架勢都沒有。
看着葉鳳頃拿回婚書和庚帖,臉上慢慢溢出笑容。
“自然是有事的。”
葉鳳頃疑惑的看着她:“還有什麼事?”
“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足夠的交情讓你留下來。”
許氏臉上浮起笑容,看着她的臉:“沒錯,我們之間是沒有交情,只有仇恨。”
“所以呢……”
“我在你的庚帖和婚書上下了毒。”
她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可掬,輕鬆似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
葉鳳頃看看手裏的婚書和庚帖,怔了一下。
許氏見她臉色發白,笑的更加燦爛:“賤人!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四肢無力?心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