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說這話的人,正是周淮深。
他已經恢復清醒了。
如果再不恢復清醒,他都不知道程硯得當着紀繁星的面胡說多少東西!
程硯的嘴角輕抽了一下,險些連手中的方向盤都沒能握緊。
沒有人比他更倒黴的吧……
這難得撒一次謊,居然還被抓包了。
最重要的是,他這一片良苦用心,不還是爲了周淮深嗎?
“少爺……”程硯吞嚥了下口水,卻沒什麼可辯解的。
而紀繁星這時也變得尷尬起來,她只能扭頭看向了窗外。
就覺得,這傢伙怎麼突然轉性,變得這般貼心可人了。
周淮深緩緩地睜開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枕在紀繁星的大腿之上。
這讓他那張帥氣的臉龐上,閃過了一絲的尷尬。
他連忙坐了起來,並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雖說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清醒,但身上各處,卻仍在隱隱作痛。
每次發作,都猶如沒了半條命一樣。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周淮深的這話,是對紀繁星說的。
有點客套,也有點生疏。
紀繁星也是一樣:“不客氣。”
恰好這時,車輛在醫館這邊停了下來。
“那我下車了,謝謝。”
說罷,紀繁星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而車內的周淮深,那雙眼睛就跟長在了紀繁星的身上一樣,片刻都不曾挪開。
直到紀繁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醫館內,周淮深才吩咐了一句:“走吧。”
程硯很快啓動了車輛。
車輛緩緩啓動,車胎駛過的地方,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
車內。
周淮深仍在揉着自己的眉心。
程硯能看得出來,周淮深的狀態仍是不大好。
他便問道:“少爺,我聯繫一下醫生吧。”
“不必了。”周淮深卻是聲音淡淡地回絕了。
這個病,醫生來了也沒用啊。
除了給他開各種各樣的藥,還能怎麼辦呢?
這麼多年,光是喫這些藥,他都喫怕了。
“我剛剛……是不是吐血了?”周淮深盯着自己那襯衫衣角上的紅色血跡,眸光黯然地問道。
程硯神色略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如實說道:“是……”
他從外面趕進去的時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掛在周淮深嘴角的血跡。
還有那吐在雪地裏的血,也是一樣紅得刺目。
周淮深不疾不徐地將目光挪開,面上雖未出現任何波動,但他心裏卻有點慌了。
這是他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原來死亡可以離一個人這麼近。
原來,他也並不是不怕死。
幾年前,有一個醫生就跟他說過:“等你出現吐血的情況,那你的生命……基本上就是所剩無多了。”
這麼多年,雖然發病厲害,但都還未出現吐血的情況。
爲此,他還在心中暗暗慶幸過呢。
說不定,情況不會那麼糟糕。
沒想到,這該來的,還是來了。
程硯一眼就看出了周淮深的心思,他忍不住心疼地說道:“少爺,沒關係的,您看幾年前那些醫生還說您得在輪椅上坐一輩子呢。”
“可咱們不還是站起來了?所以這個病……只要咱們有足夠的信心,還有意志力,一定也能戰勝的。”
周淮深輕勾嘴角,笑得有點無力。
他其實算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要不然,當初也不敢借那麼多錢去創業。
但說實在的,在這件事上,他真的沒有太大的信心。
……
醫館內。
紀繁星是帶着行李袋進來的。
手下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免愣了一下。
“老大,您被趕出來了?”
紀繁星橫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是自己走出來的嗎?”
“什麼情況?”手下的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就想到了什麼:“您跟周淮深……離婚了?”
紀繁星隨手將行李袋往旁邊一放,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對啊,這不是預料之中的嗎?”
在她跟周淮深結婚之初,她就跟手下說過,等她查到哥哥失蹤的真相,就會馬上離開。
手下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什麼,而是說道:“老大,那要不要找人幫您把市區的那套房子打掃一下?”
這離婚以後,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吧。
紀繁星卻搖了搖頭,在落座的同時,問道:“過幾天是不是還有一場暴雪?”
提及這個,手下連忙拍了下桌子,說道:“是啊!這場暴雪可非同尋常啊!聽說是五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暴雪!天氣預報都已經提前預警了,讓咱們那天儘量別出門的,很多道路也會封鎖。”
這個預警,紀繁星是有看到的。
這樣的天氣,對於出入荊棘之林,肯定會帶去更大的難度。
不過,她上次已經去荊棘之林探過路了。
對於荊棘之林所存在的危險性,心裏倒是有點數了。
不管多兇險,她都得去這麼一趟。
要不然……周淮深肯定是沒救了。
不爲了別的,只爲了他當時也有幫她查哥哥的下落,她也不能見死不救。
見紀繁星似乎正在想什麼事情,手下便一臉好奇地問道:“老大,您在想什麼呢?”
“沒事兒,下暴雪那天閉館休息。”紀繁星很快擡起眼眸,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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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認同地點了點頭:“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老大,您特意問這個做什麼?”
往常,紀繁星對天氣這事兒,可都沒什麼興趣。
紀繁星抿了抿脣,臉上雖然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手下還是一下子就猜到了什麼。
“老大……您該不會還要去荊棘之林吧?”
要不然,她打聽下雪的天氣做什麼?
“管好你的工作,其它的事情別問。”紀繁星拿起本子,在手下的腦袋上輕輕的拍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準備往藥房去。
今晚上她還得熬夜,先將兩個病人的藥方開出來。
手下緊隨其後跟着:“老大,那您這是爲什麼啊?您跟周淮深不都離婚了嗎?那您還攬這事兒幹什麼啊?”
“荊棘之林,咱們上一次能活着走出來,咱們就該偷着笑了。這一次,咱們可別抱着這種僥倖心理了。”
關於這其中的危險性,紀繁星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這事兒,她既然決定要做,就一定會去做。
這一路走來,如果她一直都畏畏縮縮的,恐怕也就不會擁有如今的這一切了。
紀繁星在走進藥房後,直接停下腳步岔開話題,問道:“我讓你關注的事情,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