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發佈時間: 2024-09-24 04:41:20
A+ A- 關燈 聽書

第142章 蘇鄴

蘇鄴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奇怪的夢。

在夢裡, 他竟然娶了謝家的九小姐為妻, 夫妻感情還頗不錯。

夢醒之後,他悵然之餘,又覺得慚愧。她如今是旁人的妻子, 他怎麼能在夢裡肖想她?

真是不該。

他想,可能是那一次他在觀音廟聽到那個奇怪的女人說他上輩子娶了謝九小姐, 不經意間記在了心裡。

說起來, 他們還是沒有緣分。

母親關心他,問他放下不曾。他愣了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明白母親問的是什麼。他搖了搖頭:“從來都沒有拿住, 何來的放下?”

是的,她從來都沒有屬於過他。

他細細回想, 他們的交集其實少的可憐。他最初還知道她的秘密, 再後來她的秘密, 整個大齊幾乎無人不知, 無人不曉了。

他好像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這結論讓他微感失落,卻又隱隱鬆一口氣。有時候, 心裡存著一個秘密, 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她的故事人人皆知, 她的生活比他夢中所能給予的還要好。

他想,他是真的該熄掉最後一點心思了。

母親給他議親,相看姑娘,他也積極配合。只不過, 母親眼光挺高,相看了好幾個,都不能成。

蘇鄴佯作無意問了問母親的意思。

豫章長公主道:“娶妻是一輩子的大事,自然要找一個樣樣都不差的。”——京城中的適齡貴女,豫章長公主多半都認識。她想認真給兒子選個出色的,還真不難。

只是,總有這般那般的不如意。

長公主詩會也沒少辦,但物色兒媳物色幾年都沒挑出來。紀恆兒子都有了,她兒子親事還沒定下。

不止是長公主,建章侯蘇起也有些急了,甚至說:“公主要是一直拿不準主意,我就自己做主了。”

他心說,長公主不急,他還記著抱孫子呢。

兒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先時他想著她認識的適齡姑娘多,她負責兒子的親事,那就她負責好了。可眼看這拖了幾年了,都沒定下,他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麼。

豫章長公主橫了丈夫一眼:“你拿什麼做主?那些姑娘是醜是俊,是好是壞,你知道?你胡亂定個好的,那還皆大歡喜。定個不好的,那就家宅不寧了。”

建章侯蘇起脾氣好,樂呵呵的,也沒生氣,只說道:“那你快一些。再拖幾年,外面的人只怕都要閒話了。”

豫章長公主點了點頭。——其實不是她不急,而是她辦詩會,見的貴女多,可她覺得能與蘇鄴相配的並不多。

有些姑娘不著痕跡的討好,她又不是看不出來。

不過,丈夫說得對,確實不該再拖了。——外人的閒話還是次要的,她更擔憂的是有人拿蘇鄴曾想求娶謝九一事做筏子。——雖說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豫章長公主比來比去,心裡終於有了人選,正待去問問兒子的意見。她還未開口,兒子便對她說,他想娶一個姑娘為妻。

“誰?”

豫章長公主疑心自己聽錯了。怎麼不聲不響的,這孩子就有了心儀的人?

蘇鄴輕咳一聲:“是方家的十四姑娘。”

豫章長公主更疑惑了:“哪個方家?哪個十四姑娘?是朔平伯家的姑娘?”

京城貴女,她幾乎都知曉,怎麼不知道這方家的十四姑娘?

蘇鄴笑道:“是朔平伯的孫女,不過她從小沒長在京城,所以母親不知道。”

朔平伯子嗣多,孫子孫女也多。這位十四娘倒也是朔平伯的嫡親孫女,聽說小時候走丟了,才剛認回來。

一聽說小時候走丟過,豫章長公主便有些不大放心:“走丟過啊……”

若是走丟過後又認回來,那其規矩教養人品,就都不能保證了。甚至她是不是方家的十四小姐,那還不一定呢。

不過,豫章長公主不想掃了兒子的興致。畢竟這麼多年,兒子流露出娶妻意思的,也才兩個人。另一個明顯不可能了,這一個只要能過得去,她都想遂了兒子的願。

蘇鄴能猜到母親的心思,他忙解釋道:“是走丟過,不過倒也沒吃多少苦。收養她的,也是書香門第。她是個極有才氣的姑娘。”

他這話一說,豫章長公主略略放心。養在書香門第,想必規矩人品不會差到哪裡。兒子蘇鄴飽讀詩書,能得他一句“極有才氣”,想來那位方十四姑娘確實是有才之人。

豫章長公主點一點頭:“那好,改日,我就去提親。”

蘇鄴卻道:“多謝母親,我想,還是越早越好吧。”他略一遲疑,續道:“我想早些娶了她。”——他怕等得久了,會再生變故。

豫章長公主訝然,她沒想到兒子竟這般急切。她含笑點一點頭:“好。”

她很好奇,那位長在書香門第極有才氣的方十四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姑娘,能入得蘇鄴的眼。

———————————————————————————————————————

凌雁坐在窗下,盯著外面的柳樹發呆。她還不大能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方家十四姑娘,方招福。

叫了十幾年的凌雁,突然告訴她,她姓方,叫招福,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啊。

這幾天變故太多,多得教她措手不及。

在凌雁的記憶裡,只有疼愛她的爹娘。凌家有個書肆,不大,書很多。她從小看了不少書,對話本子極有興趣。她也曾偷偷寫過幾本,交給好友,代為印製,就在書肆售賣,賣的還不錯。

她怎麼也想不到,話本子裡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凌雁偷寫話本子,自然瞞不過爹娘的眼睛。她見瞞不過,也就老老實實交代了。

凌老爹略略看了她寫的話本子,故事如何暫且不論,主旨都是教人忠君愛國或是一心向善的。凌老爹見沒有不妥之處,就撒手不再管了,甚至還會幫她印製。

不過兩三年的光景,“獨腳雁”便在書坊間有了些名頭。很少有人能猜到,獨腳雁實際上是個十幾歲的姑娘。

凌雁自十三歲起,就扮了男裝,到書肆去幫忙。書肆夥計,都直接以“少東家”來稱呼她。

凌老爹對此並不反對,凌家只有一個女兒,書肆自然是要交到她手上的。見女兒一天天長大,他尋思著可以給她招個上門女婿。

只是上門女婿並不好招。

凌雁十五歲,情竇初開,看上了書肆裡的一個客人。

她當時並不知道這位蘇公子是何許人也。

她只知道蘇公子認真溫柔、長的好看,就是話本子裡的翩翩佳公子。她希望她能天天看見他。

其實蘇鄴原本進凌家書肆,只是聽說這裡有一本古籍的珍本。然而細問之後才得知,那本古籍已經被人買走了。他失望之餘,本該轉身離去,但是他想著進店舖空手而歸,不大禮貌,就隨手拿了賣的最好的幾本書,付錢後離去。

回到家後,他開始翻閱這據說是京城最流行的話本子。翻開話本,他卻發現了夾在書冊裡的銀票。

對他而言,不算多,一百兩。但是對這銀票的主人而言,恐怕不是一筆小錢。

蘇鄴當即便要教人送還回去。可看看天色,估計店舖早就打烊了,不如明日再送好了。他將銀票放到一邊,看起話本子。

這故事倒也跌宕起伏,文筆也算瑰麗,只是中間有許多不合常理的部分,尤其是對權貴之家的描寫,更是給人一種荒誕感。

次日,蘇鄴親自去送還銀票。他揚起手裡的話本子,溫聲說道:“這是昨日在貴店買的……”

他話未說完,身形纖瘦的少東家就抬起頭應道:“怎麼?是書頁破損,還是油印問題?書肆的規矩,包換不包退。”

蘇鄴垂眸看向這個比自己低了快一頭的少東家,從對方慧黠的眼睛,到小巧的下巴,再到白皙的脖頸,他愣了一愣,微微一笑:“不是書頁問題,是話本子本身的問題。”

一聽說話本子有問題,少東家凌雁就有些急了,這本《深宮夢》可是她的新作,說話本子本身有問題,可比印刷問題嚴重多了!她甚是嚴肅地問:“哪裡有問題?”

蘇鄴不著痕跡後退了一步,一一說給她聽:“上朝不是這樣,皇宮的規矩,也不是……”

凌雁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不對?”

她賣了很多本,就沒有一個說故事情節有問題,不合邏輯的。他還是第一個說不對的。

蘇鄴啞然,好一會兒才道:“確實不對。”他不好直接說因為自己見過,乾脆轉了話題:“是了,我今天來主要不是說這個的,我昨日回家,發現書裡有一張銀票。我是來還銀票的。”他從懷裡掏出銀票,遞給凌雁:“看看是誰的。”

銀票上沒寫名字,凌雁自然不能一眼就看出是誰的。這需要等會兒查一查,她更關注的,還是先前的問題。她問蘇鄴:“那你說應該怎麼改?”

蘇鄴微怔,意識到她問的是什麼,他認真答了,又道:“其實故事好看就行,這些細節,可以忽略的。”

凌雁沒好氣地想,你指都指出來了,再說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是年少,琢磨著一定要寫個毫無漏洞的。她問蘇鄴:“你叫什麼名字?”

蘇鄴沉默了一瞬:“我姓蘇。”

凌雁點了點頭:“蘇公子。你今天的話,我記著了。”她又抽了自己的幾本書,遞給蘇鄴:“這幾本,當是免費送你的。你回去看看,找一找毛病,多謝了。”

蘇鄴呆了片刻,下意識要拒絕,又覺得不妥。他付錢,被對方給推了。他笑笑,這人是讓他來挑錯的麼?

正好他這幾日不忙,可以回去看看。

這幾本話本子,個人風格很強烈,而且都是出自獨腳雁之手。蘇鄴略一思忖,心說,莫非獨腳雁是那個少東家?

他幾日後,再去凌家書肆。剛進店舖,凌雁就迎上來,問:“看完沒有?覺得哪裡不妥?”

她這般熱切,蘇鄴有些不自在。他定了定神,慢慢指出。看她神色不斷變化,時而皺眉,時而微笑,他不免覺得好笑,就很誠懇地道:“其實一些小毛病,不影響故事的。”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凌雁斜了他一眼,只當沒聽見,又道:“有新的,你看不看?”

蘇鄴笑了一笑,慢慢點了點頭。

因為話本子,他跟凌家書肆的少東家算是認識了。他隔兩三天去一次,有時是指出一些錯誤,有時是推薦幾本書。他每次待的時間也不久,也不過是兩刻鐘。

一來二去的,他跟凌雁算是熟稔起來。——他朋友不多,對這個市井之中的朋友格外珍惜。他能確定凌雁是獨腳雁,能確定凌雁性格很好很有趣,卻不能十分確定她是不是一個姑娘。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和凌雁來往。

他很喜歡與凌雁來往的感覺,很輕鬆,很有意思。

凌雁也問過他的身份,他還沒回答,凌雁就自行猜測:“你是個讀書人,還是個有些較真的讀書人。”

如果不是較真的讀書人,也就不會去找她話本子裡的錯誤。她猜測蘇公子家境普通。他每次來書肆,都是步行而至,想必就住在附近。而附近居住的都是家境普通之人。雖說他衣衫光鮮,但來來去去都是那幾件。恐怕拿得出手的,也只這些吧。——或許比她想的還要差些,不然不會偌大年紀還未婚配。

蘇鄴點一點頭:“也算是吧。”

凌老爹知道書肆裡有個年輕的客人同女兒走得很近,教妻子去問一問,可是心儀那人。

面對母親的發問,凌雁紅了臉,面帶忸怩之色,否認了。她很清楚,她將來是要招贅的,她要撐起凌家門戶。而蘇公子是讀書人,肯定會考取功名,再艱難都不可能入贅凌家。而且,他未必知道凌雁是“她”。

爹娘覺得她跟人家走得近,那看來是該疏離了。凌雁心裡很難受,次日很遲才去書肆。

凌家宅院就在書肆的臨街,她步行前去,差點與一輛飛奔的馬車相撞。她躲避之際,髮簪摔落,長發飛揚。

凌雁正驚惶,卻聽到馬車上一個婦人帶著哭腔的一聲:“阿福!”

緊接著,一個美貌婦人從馬車上下來,跌跌撞撞,跑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哭道:“阿福,你是我的阿福啊!”

凌雁莫名其妙,她下意識推開那婦人:“夫人,您認錯了人吧?”

四周站了不少圍觀的人,凌雁被這位夫人抱在懷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夫人稍微平靜了一些,泣道:“我苦命的女兒,天可憐見,我竟然還有再見到你的一天。你的容貌和你姐姐幾乎是一模一樣。你耳邊的痣,娘怎麼會認錯?”

凌雁打量著這位貴夫人,甚是驚訝,她的相貌確實有五六分像這位夫人。可是,她口中卻道:“天下之大,相似的人也很多。我跟我娘也特別像……”

那位夫人並不理她,而是直接擼起了她的袖子,指著她手腕上淡淡的疤痕:“難道這疤也能一樣麼?”

凌雁啞口無言,她這傷疤,只有親近如父母知曉,這個人是誰?她怎麼知道?

……

那位夫人自稱姓寇,夫婿是朔平伯世子,說有一女名喚招福,在十三年前走失……她認定凌雁就是她那走失的女兒。

凌雁自然不信,直到她父母承認,她是撿來的,她才懵了。

她對自己說,這不可能的。伯府裡頭的小姐,能隨隨便便走失?再說,她在京城十多年,方家都沒找到她麼?這要是蘇公子聽了,肯定又該說不合邏輯了。但是,面對跟她模樣極為相似的寇氏,她又不確定了。——也許是她扮男裝出門,這裡又離朔平伯府遠,所以陰差陽錯,竟沒人見過她。

寇氏要立刻接了她回去,她不肯。比起朔平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她更想待在凌家。朔平伯府雖好,但不是她家。

寇氏沒法子,只得教凌氏夫婦勸導她。——寇氏臨走之際,對凌氏夫婦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又暗示可隨時告他們拐帶幼女。

於是,凌老爹勸說安慰女兒,從她幼年經歷,講到對她的期許。凌老爹最後說道:“雁,我跟你娘養你十幾年,也希望你以後能過好。你姓什麼,是誰家的姑娘,都不重要。只要你過得好,爹娘就高興。你在咱們家,每日操勞,還常常拋頭露面,爹娘對不住你。可你要是去了方家,穿金戴銀不說,日後嫁個好夫婿,還能照顧一下爹娘不是?”

凌雁搖頭不說話。

“再說,你原本就是方家的姑娘,那是你的親身爹娘,生恩大於養恩,你不能不孝順。”

凌雁終於反駁:“誰說生恩大於養恩?”

——不過,她心裡也很清楚,如果她真是方家女兒,只要方家認她,她都得回方家。這不是她願不願意的問題,自古民不與官斗,她就算是為凌家二老考慮,也不能違拗朔平伯家的意思。

只是,她自己很難受。

她一直以為她是爹娘嬌養的女兒,卻不想是他們撿來的。她來自高門大戶,可她高興不起來。她告訴凌家二老,就算是她回了方家,也是他們的女兒。

方家與凌家商量了一個吉日,要正式接十四姑娘回家。

凌雁最後一次去了凌家書肆,她要跟過去道別。

還好蘇公子沒讓她失望,她終於等來了他。

凌雁一見到蘇鄴,就衝他說道:“你過來,我有幾件事要跟你說。”

蘇鄴點頭:“嗯,你說。”

凌雁將他帶到無人處,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接下來的話,你可以選擇記住,也可以選擇聽一遍就忘。你自己決定就行。”

“……”

凌雁板著臉,極其嚴肅地道:“我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所以有幾件事,我必須要做。”

蘇鄴大驚:“你病了嗎?什麼病?我認得不少名醫……”她看著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要死了?他伸手就去探她脈搏,他略通醫術,想看看她究竟是什麼病。

他不能讓她死。

凌雁嚇了一跳,她後退一步,擺了擺手:“不是這個意思。”她笑了一笑:“真是呆子。我是說,我這個身份,就要沒了。你不知道吧?我其實不是男子,我是女兒身。”

蘇鄴微怔,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她說話真嚇人,她知不知道她方才那句話嚇得他背後冷汗涔涔?

她是說她不打算扮男兒了吧?她肯定了他的猜測。聽她親口承認她是個姑娘,後怕散去,他內心深處湧出一種怪怪的感覺,有些歡喜,有些緊張。

她果真是個姑娘啊,一個向他坦誠了身份的姑娘。

凌雁詫異於他的反應,咳了一聲,她又續道:“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我心悅你,我想嫁給你……”不等蘇鄴開口,她又續道:“不過我知道,這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因為我家要招贅。以後也不可能,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的新爹娘會把我嫁給誰……但是,最後臨走前,我想把我的心事告訴你。你高興也好,笑我也好,我都……反正,你以後再也不會見到我了……我也不怕丟人,就當自己要死了……”

她抬起頭,蘇鄴看見她腮邊的淚,心神一震,竟不知該如何作答。他心裡模模糊糊有個聲音:原來她想嫁給我。那我呢?我想不想娶她?

很快,他有了答案,認真回道:“我也願意娶你。”

她是他接觸最多的姑娘,聰明狡獪,開朗隨和,又和他極為投契。他常常來尋她,未嘗不是因為和她說話時,他能感到歡喜愉悅。——否則,他沒道理徒步行一個多時辰就為了指出她那話本子裡的錯誤。

他本來也不大愛看話本子。

但他不想再也見不到她。

凌雁想笑,可是眼淚汩汩而落:“你想娶我,我很歡喜。可惜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嫁給你。我親生的爹娘很有權勢,不會把我許給你的……”

她是朔平伯府嫡出的小姐,她親生的爹娘肯定不會把她嫁給一個家世平平的人。

蘇鄴嘆一口氣,將帕子遞給她:“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啊。你親生爹娘是誰?對女婿有什麼要求?我讓我母親去求娶就是了。我想,再有權勢,也會給我母親一點面子。若是我母親面子不夠,那我就請我舅舅出面……咱們兩情相悅,他們不會棒打鴛鴦的。”

她就是因為這一點,哭成這個樣子麼?她竟是擔心嫁不成他麼?他感到好笑,可是又不自覺地生出些許憐惜來。

凌雁拭淚問道:“你母親是誰?面子很大麼?”

蘇鄴笑了一笑:“我母親姓紀,封號豫章,人稱豫章長公主。”

“你母親……豫章長公主?!”凌雁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蘇鄴伸手幫她擦掉臉頰的眼淚,溫聲道:“是,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十六歲就封侯了。你爹娘應該會同意把你許給我吧?”

凌雁呆呆的:“當然。”